直到次娘端了两碗热浆子进来,一人一碗放在了二人手边的茶几上,来回看看两个人的脸色,心惊胆战地小声勉强笑道:
“大冬天的,喝口热的暖暖。这是绿豆磨出来的,热热地喝了,又润喉又降燥,省得心里总旺着碳火……”
“你出去。”微飏丝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就守在外头,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次娘被微飏的威势震慑,几乎要腿软,忙去看锦王,见他点头,这才忙忙屈膝,踉跄着退了出去。
“我说的,自然是你这双腿。你以为是什么?你娘、你祖母的死么?”微飏静静地看着锦王,口出惊风雨!
锦王的脸色大变。
“我这双腿……先帝时便有定论。”锦王死死地盯着微飏,“至于我娘和我祖母的死,小姑姑难道知道其他的传闻?!”
“所以你还是知道的。”微飏终于得到了这个结论,满面惋惜地看着他,“可惜,我料着你也不会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跟人聊过这件事……”
锦王搁在腿上的双手已经握紧了,成拳。
“我们的意见很一致。”微飏平静地告诉他,“我觉得当年先帝是被气糊涂了。他看到的和听说的,未必就是真相。”
锦王怔住。
“有些事,先孝恭仪皇后,不屑做。”微飏此刻,已经用上了今上和俞氏给故去的几位拟定的尊号谥号,“而令祖母先杨谨婧贤妃,却未必有那个本事做得那样切密周全。”
“她们两个都没做,那还能是谁……”锦王面若寒冰,看着微飏,忽然一声冷笑,“小姑姑,挑拨离间不是这么用的!”
“朝野内外最方直耿介的二皇子暴毙,最真实善良的太子自尽,最懦弱无能的四皇子受疯子母亲连累圈禁。”
微飏平静地问他,“你别跟我说什么不可能。我就问你,你我这六年袖手旁观出了现在这样一个局面,你觉得,前事究竟应该是个什么真相呢?!”
锦王失神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额角慢慢地渗出汗来。
微飏端了浆子来喝。
酸甜正好。
温度也正好。
“不要把浆子放冷了吃,对肠胃不好。”
“小姑姑,关于我的腿,你手里的消息,是怎样的?”
“没有消息。”
微飏干脆利落。
锦王抬头看她,一脸不信。
“人口案事涉徐氏。你查不下去。我也一样。”微飏垂眸,“这么多年,我虽然努力留了活口人证,却只能遥遥印证一个玩忽职守。
“我总是觉得没那么容易,托了人留心。可是七年来兜兜转转,总会再度回到徐家。
“永兴伯夫人已经顶下了一切。他家的两个女儿,也早已嫁出京城,天下无处可寻。那些湮没的旧事……
“若是想要在不惊动你、老四、淑妃娘娘、端王、俞家和先帝的情况下,都查个水落石出——阿执,我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胆量。”
微飏抬头看向锦王,坚定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难道你,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