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飏出宫,看看孟和等人都在宫门外担心地等候,笑一笑,上前安抚两句,让她们各自散去。自己也扶着母亲一起上了马车:“咱们先回家。”
林氏这才反手抓住她,忧心忡忡:“你祖父昨儿晕倒了。今天上午刚请了邱太医亲自去看了,说是这阵子伤心过度,让咱们有空多去走走呢。”
消息都直接送到这里来了?
微飏讶然,忙作色道:“不然接回家来?”
“新帝不肯。刚才命人来说,你更思念先帝。若是祖孙俩凑在一处,怕会彼此都更难过,倒不是保养的意思了。”林氏满面反感:
“说让你祖父静养,道场不要太吵,也就是了。给先帝做道场,却不让太吵——这也是当亲儿子说得出来的话!”
“他自己不孝顺,咱们家可不替他背这个黑锅。”微飏作势皱一皱眉头,小声问林氏:“不然,送祖父回老家?反正大房在那边,倒不用担心没人照看的。”
“那你不怕大房撺掇着你祖父又胡来?”林氏怀疑地看她。
微飏坦坦荡荡:“叮嘱好了父母官,也就没人陪着他老人家胡闹了啊!”
倒也是。
没人没钱的,老公爷又一心尊重先帝,势必要给他老人家守这一年的国孝,只怕反而能震慑着当地都安生些。
林氏想想,勉强接受了女儿的说法:“等你爹爹回来,跟他商量了看。”
娘儿两个回府换下了大礼服,改了素色玄衣,忙往玄都观去。
谁知,还没进观,迎面见韩易惶急了脸色,跨马飞奔过来。
尹叔忙叫住了他:“韩易!长公主与侯夫人在此!”
马儿被勒得几乎要前蹄乱舞!
韩易停下,跳下马来,扑过去见礼,口中说得飞快:“仆正向去跟侯爷传话,老公爷吐了一口血!且巧长公主和侯夫人都来了,请二位主子的意思,仆此刻去不去宫门口?”
“不去!”林氏唰地挑起车帘,“新帝大宴群臣,格外喜庆。此刻把这样的事情传进宫,咱们一家子就等着遭殃罢!”
“娘……”微飏从她身后轻轻地拽着她的袖子晃,“若是不告诉一声,万一祖父有个什么,爹爹和哥哥会怨您一辈子的……”
林氏顿时迟疑起来。
“韩易,你去一趟右银台门,让守卫把话传给太后,就说我说的:请她定夺,看是惊动不惊动今上。总之,我父亲哥哥,总要出来,到祖父床前侍疾,这才像话。”
微飏坐在林氏身后,眼看着韩易,轻轻点了点头。
韩易会意,先应一声,再看着林氏。
林氏无奈地摆手:“长公主说的是正理,去请太后的示下吧!”
以俞氏的心思,这种事情,巴不得插微飏一刀,自然是转眼间便悄悄告诉了新帝,又殷勤地出主意:“让礼部的小郎去吧,留下肃侯撑这个场面也就是了。”
新帝却比她大方得多,即刻命人叫了肃侯微隐和微诤到跟前:“高山真人昨夜便昏迷,今晨更吐了一口血。邱太医已经去看了,说是心伤太过。
“高山真人跟先帝是同袍,战场上同生共死的过命交情。如今这般模样,自然是忠心耿耿、情深义厚才有的伤痛。你们父子且去照看。但有所需,朕无不照准。”
两父子大惊失色,忙叩头告退,匆忙而去。
这边新帝却又长吁短叹,放了酒杯。
众臣忙问端的,冯荆觑着新帝的神情,一一告诉了,又添油加醋:“如今陛下又被勾起一片孝心思念先帝,不免酒难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