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前面就是秦州。咱们还不进城么?”环首对于梁擎的小心翼翼,虽然无法理解,却极为敬佩。
他们四个,都是跟着桓王在漠北打生打死过来的,风餐露宿简直是家常便饭——虽然在京城安逸了这几年,但老根子里的能吃苦,却都还留着。
可梁擎一个文弱书生,这些年在桓王府又是格外的好逸恶劳,如今只为了“安全”两个字,大冬天的,却能忍得住不进大城镇的舒服客栈里去摊开来痛快睡一觉。
实在是,够惜命!
“进城。昨天咱们在茶棚听说的那个消息,得进城去落实一下。”梁擎把一不小心糊在脸上的乱发拨开,举手闻闻自己,自嘲一笑:“都臭了!也得洗个澡。”
“您不怕露行踪了?”环首笑问。
梁擎白他一眼:“进了城,你去打听消息,我洗澡睡觉。明天一早,秦州城门一开,咱们立马走人。长安说,这个叫快闪!”
什么快闪不快闪的,环首不知道,但是一想到今天能睡到床上,他还是咧开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一个时辰之后,秦州最豪华的青楼里,梁擎从换了六遍水的浴桶里爬出来,哼唧一声,立即有两个妙龄小娘子上来给他换上干净衣衫,娇滴滴笑道:
“阿郎真是无情,我家姐姐那样人物,您竟把她气哭了。秦州地面上,您可是头一位!”
梁擎打个呵欠:“吃的。”
“已经摆好了。您请。”笑语嫣然的小娘子把他引到桌边,上头杯盘罗列,荤素汤菜,已经摆满了。
梁擎抄起筷子,问了一句:“爷那几个下人都吃上了么?”
“早吃完了!比您可早多了!本来阿母问他们要不要也来上几个菜喝点小酒,解乏么!结果,您家的下人真够实在的,只要大肉大饼大碗的菜。如今吃饱了,正在楼下吹牛呢!”小娘子掩着嘴娇笑。
梁擎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喝汤、吃菜、吃肉,来点儿主食。
小娘子倒是殷勤劝酒,可梁擎只呷了一口,便呸了出去:“什么玩意儿!?聊着你们这里也没什么好酒,不喝了。”
被激起了胜负欲的小娘子挑着眉命人把楼子里的好酒一样盛了一碗,搬个大条案来一字摆开:“今天咱们这儿要是给不了阿郎一碗爱吃的酒,说不得,奴奴只好将自己补偿给阿郎一晚了呢!”
梁擎斜着眼打量她片刻,哼了一声:“爷家里有河东狮。你这酒,我不试;你这个美娇娘,我也惹不起。行了吧?”
嘴里说着最怂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晃晃的不屑。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小娘子被气得险些吐血,一怒走了。
梁擎很开心地一个人吃饱喝足,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
门外,老鸨听见鼾声,傻了眼,拧着那小娘子的胳膊上嫩肉咬牙:“好一只肥羊,你竟然拿不下?平素里教你的狐媚功夫都哪儿去了?喂狗了吗!?”
“好妈妈,我实在是不行啊!他连姐姐都不爱,何况是我?而且您也听见了,他已经娶了妻了。想必跟来的下人都是娘子心腹?”小娘子疼得眼泪汪汪。
老鸨啊呸一口啐在她脸上:“哪个正经人不带着下人去住客栈驿馆,却来咱们这儿打尖?你当他钱多烧的?明儿早起,五更天,你给我光着进去,我就不信了!大冬天的,温香软玉在怀,他还能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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