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晚了一步。她噗嗤一声轻笑,已经隐隐约约地传了出去。
两个御史色变,猛抬头看向屏风。
两个老臣却是人精,丝毫不见声色稍动。
桓王更是低头拢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嗯,都去吧。”端方帝若无其事地吩咐甄三九,“徐侍郎和典老尚书都上了年纪,你让他们搀扶着些。”
甄三九哪还不明白?忙陪笑着上前,扶住了典老尚书:“您老慢些,我送您出去。”
一行人缓缓退了出去。
端方帝这才冲着屏风嗔怪:“你就不能憋着点儿?!”
“我听着您让人家几位一边拆乱麻,还得一边帮您压众怒,有点儿太为难人家。就忍不住替他们几位抱怨一声喽!”
微飏笑吟吟地走出来,看见桓王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瞟一眼:“如今这情势,桓王还丝毫不慌,也真是大将风度了。”
桓王头也不抬,欠身:“小姑姑。”
如今眼前没了外人,端方帝终于不再绷着,指着桓王臭骂一顿:“你早干嘛去了?我从点你做副主考那天起,就一直在提醒你:他们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怎么就不信呢?!
“老典已经那么大岁数,你想架空他,把整个考试都攥在手里,那是一点儿都不难!禁卫军都在嘉定侯那,班侯那还有锦衣卫。那不都是你的助力?你哪怕不多做什么,两边各打一个招呼,我就不信这夹带还能进得了考试院!
“如今倒好,你什么都中规中矩地做,拿着自己当钓饵,你觉得能钓上来什么?当年陷害你父亲的人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没有人会把两个招数在父子二人身上各使一遍的!只会是模仿!这后头的人,会更加错综复杂。单凭着你,甚至朕,都未必能查得清楚!”
桓王低着头,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言不发。
但是微飏和端方帝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额角和项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陛下,息怒。少说几句。”微飏轻轻地握住了端方帝的手,“这是桓王殿下的心结,他找不到答案,只怕会一辈子纠结于此。你光用说的,他不会放弃的。”
听到这句话,桓王的身子狠狠一抖。
然后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上头坐着的两个人。
端方帝正怒其不争地偏头看着别处生气。
微飏的一只柔软小手,搭在端方帝已经长了老年斑的手上,慢慢地安抚。
她竟然,能跟祖父这样说话?
祖父还都能听进去?
——这是,为什么?
桓王只觉得眼前的情形愈发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