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不以为忤,谈笑风生,和和煦煦地跟班信一起吃了顿实在饭。然后又邀他去散步。
庄子不小。因已经收拾过了,倒也显得干净规矩。
班信却只往隐秘处看。路过一个小小的院子时,班信只扫了一眼,便问:“这个院子的地窖大的不像样,你看没看过里头?”
锦王一愣。
九郎忙上前道:“查过的。原本应该是拘押人的地方,但我们来时是空的。后来大家都觉得心里不舒服,索性就把那个地窖给填了。”
“都填了?”班信问。
回过神来的锦王答道:“凡发现拘押过人的地方,都填了。
“庄子深处、靠山脚的地方,原还有一排几个屋子也是干这个的。祖父还没把庄子赏给我时,我就看着那地方别扭,就让他们都推平了。
“现在想想倒有些后悔,也许当时仔细查查,还能查到些有用的线索也不一定。”
班信点点头,没作声。
“小姑父是怎么查到的那个前朝余孽?也教教我?”锦王试探。
班信看他一眼,顿一顿,含笑摇摇头:“我的手段与众不同,你学不来的。刑狱之事不适合你——”
想一想,终究摇摇头,“其实就连兵部都不适合你。明儿我跟陛下提一句,让你去吏部或者户部学习。”
原本听他说自己不适合这个不适合那个,锦王眼中便闪过不耐。但一听后头的吏部户部,顿时又换了温润表情,自己不好意思地敲敲额角:
“小姑父算是看透了我了。不愧是皇祖父亲自任命的察相,体察毫末的本事,真不一般!”
班信连看都不用看,一边的嘴角一翘,原本就有些歪的嘴顿时显得更歪了。且不说话,仰头朝天,撮唇一声长哨。
那只始终不见踪影的雄鹰不过片刻,先回一声尖唳,接着身影在天上出现。不过两个眨眼间,呼啦一声,巨大的翅膀缓缓收翼,便再度站在了班信肩上。
“抱歉了。这孩子今天犯懒,竟连只兔子都不肯猎。”班信敷衍一句,便告辞,“陛下今天还要见我,我得走了。”
锦王只觉得心头又是一跳。忙堆出笑来:“都封了印了,皇祖父还找您做什么?”
“我倒是习惯孤身只影。陛下年纪大了,心里总不踏实。过年嘛,多见我两面,也是老人家的好意思。”
班信随口直回去,“听说这阵子你和桓王也常被叫进宫去跟陛下下棋?你看,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锦王讪讪:“是,皇祖父疼孩子。”
说着话,自己也跨了马,恭恭敬敬送到庄子出口。
忽然九郎面色怪异地从后头奔过来,紧盯着班信,轻轻在锦王耳边说了几句。
锦王的眉梢高高挑起,失笑,看着班信,埋怨道:“小姑父如何瞒得这样紧?祖父就在千山庄子上,听得说还带上了和国公府的三小娘子。
“就这么点儿路,小姑父莫非以为我的护卫都是天聋地哑不成?还是压根儿没打算带着我一起去?”
陛下竟然真在附近?!
原本随口扯个谎,打算回城后去宫里打个转就得,谁料竟真撞上了?!
班信不动声色,笑了笑:“我正要看看你的护卫是不是得用。果然,很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