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尽快还你家人的公道,让你站在阳光之下,是我的私心作祟。
“陛下年纪大了。京里现在风云乍乱,若是因你这件事,再把三皇子一系全都拖下水,我很担心,会祸起萧墙。
“你的寨子被屠了,这是彻骨的仇。但其他的寨子里,未必就没有你的亲朋故旧。我不希望因为这件案子,闹得朝廷跟他们也要刀兵相见。
“我答应你,你这件事,五年之内,我一定给你办了。办清,办好,办干净。”
“五年!?”徐云客挑一挑眉,讥诮一笑,“小娘子有陛下恩宠,才有这样说话的底气。可是,陛下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他还活得了五年么?”
此言一出,微诤大惊失色,急忙断喝:“徐兄不要胡说!陛下千秋万岁!”
“皇上戎马半生,如今身体的确不大好。”微飏却神色如常,“然而,若无意外,他老人家再活个十年八年是没问题的。”
徐云客垂下眸去,过了很久,才又站起来,庄重举袖,冲着微飏行了个大礼:“求小娘子给我雪冤!”
微飏起身,伸手准备扶了他的小臂一把,托了他起身,问:“你身上有功夫吗?”
徐云客迟疑片刻,咬了咬牙:“有一点。谈不上顶尖,但是够用。”
“我问过爹爹和哥哥,你的学问也是够用的。我这里有三个身份,你挑一个。明天我会让人带你去见一个人。估摸着后天,你会再去见第二个人。
“然后你就离开京城,专心考试。明年此事未冷,京中恐怕会有人认识你,你不要来。后年正值大比,你进京来考进士。
“咱们那时再见。”
微飏说着,已经在茶几上一字排开三张纸。
——这是她借着安置千山托付的十几家人的机会,要来的几个假身份。在甄三九那里也都打了招呼。
所以,徐超这个人物,接下来,就要暂时消失在人海之中了。
徐云客迟疑地低头看去,过了一时,挑了一张出来:汤轶,年十八,山东菏泽人,父母双亡孑然一身,性格古怪,饱受族人乡邻欺凌。
自幼读书,得中举人后搬到济南,旋即入京赶考,一试不第。因回乡途中酷暑食冰,腹痛而死。熟人莫知。
“好。”微飏收起了另外两张纸,站起身来,道,“明天卯正,你乔装改扮一下,越不起眼越好。我会让人来带你从后门出去。”
徐云客有些犹豫:“去见什么人?”
“你仇人的仇人。”
徐云客眼中精光大盛,脸上杀气闪过。
微飏看看他的表情,笑了笑,转身出门,想了一想,在门口站住,回头看着他道:
“皇上是个值得所有人敬重的人。你的案子,是我不肯告诉他,不是他不肯管。你心里可以埋怨我,但不可以埋怨他。”
徐云客叉手低头:“是。刚才我口出不敬,是我错。”
“不是那个意思。”微飏纠正他,“陛下是个好人。我们再怎么愤怒,都不可以诅咒一个好人。不论他是不是皇帝。”
徐云客愣了愣,又答一句:“是。”
微飏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只怕还不大明白,叹口气,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