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帝笑容满面。
微飏则双手十指交叉,微微笑着,仔细观察班信。
曾经的状元郎、边塞军将、禁卫军副统领、巡查使只数息便恢复了正常面色,看似顺手一般,从石磐手里接回了那叠纸,折好,塞进自己怀里。
然后才认真地对端方帝说道:“臣现在明白了。”
“原本这件事是卫军在做,先归总到石磐手里,现在是三九,千山帮着些忙。可是术业有专攻。他们都不行。”
端方帝叹口气,解释道,“阿芥的舅舅是生意人。生意人么,打听事情都仔细。朕想看看跟卫军会有多大出入,就让她去打听了打听你。
“朕这里,自幼认识你的,当初奉命去打听你的,都有。可是,竟没这个详尽。所以朕只想警示你一句:不要自大。”
这句话不仅郑重,而且严重。
班信忙站起来恭谨听了,欠身答是。
“阿芥还有什么要说的?”端方帝自然而然扭脸去看微飏。
微飏笑了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只要班大人能善始善终,这件事不论怎么做,都行。”
比端方帝还一针见血。
就连石磐听了,都有些心虚,偷偷地看了微飏一眼,以确认她并不是在借机敲打自己。
班信尚未坐下,听了这句话,下意识一转身,再欠一欠身:“我会记得。”
看着他对微飏的态度改变,端方帝欣慰地笑了起来,捋一捋花白的胡须,先对微飏亲切道:“我该跟他说说岗位指责了,你且去玩。”
指了指左配殿:“康王和庄王都在呢!去哄着他们玩会儿!午饭跟他们一起吃。我吃完饭回来,咱们再聊。”
微飏跳下来,笑道:“正好。我上回挑的两柄刀,前几天刚给他们俩送去。今天正好讨回礼!”
端方帝哈哈大笑:“拿着我的东向西,送给我的孙儿,然后再从他们那里要回礼!亏你说得出口!”
“心狠手黑脸皮厚,没这全挂的武艺,也敢在御前混?!”微飏下巴指天走了出去。
就连班信,都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
“你别笑。她这个话,可是大实话。你说对不对?”端方帝定了眼神去看班信。
身子微僵的状元郎低了一会儿头,才重新直起腰来,坦然用力点头:“何止御前!”
端方帝拍拍手,笑了出来:“好。这咱们就能接着往下说了。”
才出了暖阁,微飏迎面看见卑微谄媚的甄三九:“小娘子安好!”
“甄总管好。”微飏笑眯眯地回礼。
甄三九只觉得头皮发麻,看看她旁边只有一个幸灾乐祸抱肘看戏的石磐,索性哭丧了脸:“求小娘子教我!”
“教你什么?”微飏仍旧笑着。
石磐实在忍不住,抬手捂住眼睛:“小娘子,您那笑容只怕连廊下的鹦鹉都觉得假!您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不论您怎么罚,三九都活该。”
“难得石磐姑姑都说这种话。看来甄总管早就觉得自己做得有点儿太过了?”微飏这回终于收起了假笑,换成冷笑。
门外的卫军都发现了这边的热闹,一个个忽然站得笔直,尤其是脖子伸得老长,竖着耳朵准备听笑话。
耳聪目明的甄三九发现了这些,哼哼唧唧,含含糊糊地道歉:“小人犯了糊涂,把您当二十八岁的朝臣了……”
这一记马屁拍得结实。
微飏心里舒坦了三分,再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不再提此事,转而又问:“你刚才说让我教你,教什么?”
“哦!就是那个,您收集里头班大人的消息,还有虞小四和韩易的用法,还有那个千山说的那些人您说都能安置,还求之不得……”甄三九有些激动,音量便要往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