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顶牛渐渐白热化。
微飏有点儿急了。
毕竟,微诤如果被和国公揍,他只能跑不能还手。可他在国子监呆了半个多月了,他还记得“祖父一抄棍子就赶紧跑”的铁则吗?!
好在院里还有周管家在,满口拦阻:“国公爷您息怒!息怒!二小郎君去读书是好事,是上进。这不是刚去了没几天么?他还没学会呢!他嘴笨不会说话,您看在老夫人当年最宠爱这个孙儿的份儿上,您息怒!”
微飏在外头听得抓耳挠腮。
和国公最听不了别人拿着他那过世的老妻压派他,那嗓门儿腾地再高了三分:“都是她惯的!一屋子没规没矩的大小崽子,就因为被她拢在身边,才个个都拿下巴看我!没半点儿尊敬!
“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提她,我少揍这小兔崽子几棍子。你把她搬出来吓唬我,我今天还就非得打死这个小畜生不可!”
“我这多嘴的!国公爷,我错了,都错我身上了!您罚我!您怎么罚我都行!您罚我不过瘾我还有一个儿子……
“国公爷,阿谟小郎君在边镇,那边到底打仗能打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家里可就只有这一个小郎君啦!
“您老人家身经百战,您是什么臂力?!这孩子经得起您几棍子啊?别说您,就是咱们老微家,这一支,没人啦!您就这一条血脉啦,您就不能耐着点儿性子吗?”
周管家连说带喊,放声大哭。
里头终于没了动静。
微飏刚松了口气,却听见里头微诤忽然闷闷地好奇问了一句:“周爷爷,您姓周,您又不姓微,您那个‘咱们老微家’,是啥意思?!”
“……”
“……”
“……”微飏几乎要哭出来,呼地一下蹲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自家这个哥哥啊,真的,他不死在谁手里,他都对不起他这张嘴!
院里果然和国公也被再度气得七窍生烟,虎吼着哇哇大骂:“我把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畜生!”
“国公爷,孩子就是不会说话,您别,您别……”周管家拦阻的声音明显的降了仨调。
微飏叹口气,双手放下,站起身来,踮着脚往远处看,却还不见石磐的身影,苦笑一声:“得,还得我去……”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微飏一抬头,却见一个身材中等、剑眉虎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在她跟前稍一停步,低头看她一眼,神情微缓:“你是,小阿芥?”
“呃?”微飏愣了楞,仰头看那男子,只觉得眼熟,眨眨眼:“我是阿芥,您是谁呀?”
男子弯下腰,鬓边已显星点的白发在阳光下闪了一闪,凑近了让微飏看清他的脸,笑道:“我叫况素。你听过吗?”
况……素???
微飏啊地一声,张大了嘴,双手一伸抓住对方的袖子:“您是嘉定侯况伯伯!您快进去!我祖父要打死我哥哥呢!您快进去您快进去!您快去救我哥哥!”
看着小姑娘瞬间红透的小脸儿和在眼眶里转着的泪花儿,况素只觉得心下发软,笑着点头:“好。回头去我家,让你长姐带着玩。”
“嗯嗯嗯!您先去救我哥哥!”微飏胡乱点着头,推着况素往正院门去。
况素笑一笑,伸手撩袍,大步迈进了院子,边扬声问道:“和国公在家吗?侄儿况素来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