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原该今年行冠礼,结果七事八事的,我也没给他张罗,礼部竟然也就不提。我冷眼看着,就知道这朝中上下,忌讳他的人多,心疼他的人少。
“其实也难怪。太子才住进东宫不久,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我就把阿衍叫回来了。
“阿衍他爹既是先太子,又是长兄。阿衍样貌肖母,性子却随他爹多一些,待人小节上宽柔、大事上死板。
“太子每每看见阿衍,私下里跟人说,如同看见了先太子大兄,便觉如芒刺在背,极是不安。”
端方帝叹着气摇了摇头,又阻止微飏接着吃点心,问她:“没吃饱?”
“嗯,想吃羊肉泡馍。”微飏瘪了瘪嘴。
端方帝回头看了三九一眼。
三九欠欠身,即刻便快步走了出去。
微飏这才说道:“其实这是太子多心。你若不是为了让他放心,何必要在册立他为储君之后再把桓王召回来。”
“正是如此。我也不明白,他自己身在局中看不懂,他娘、他媳妇、他岳父、他的幕僚们,都是瞎子不成?还是就乐意看着他这么狼狈,私下里当笑话儿?”
没了三九在侧,端方帝抱怨得大大方方、又刻薄又阴损。
微飏哂笑一声:“您老人家自己教出来的儿子,比着你长大的,你还有脸说别人?!还是自己反省吧!”
端方帝“仇恨”地看着她。
微飏嘿嘿地笑,讨好地往他跟前凑,安慰道:“这个时代就这样。帝王家永远都是父子相疑。您别往心里去,自然就过去了。”
“你连‘父子相疑’都敢说出来了,你接下来还想说点儿啥?!”端方帝都快被她气哭了。
微飏掩着嘴哈哈地假笑:“哎呀,您看看,我这瞎说什么大实话嘛!”
一看端方帝的表情,赶紧安抚:“不过,这个时代就是人治大于法治,全得靠你两相平衡。
“太子若没桓王这个皇长孙在旁边看着,未必事事都兢兢业业地小心;桓王若没太子这个小叔叔压制,只怕也会为了他父母的事情闹个天翻地覆。
“谁让你是大家长,操心也是活该的。我瞧您刚才那敲打就挺牛的。太子都绷不住表情了,只能拿袖子遮着脸。”
端方帝这才稍稍和缓了脸色,落寞地叹口气:“其实不让他们兄弟从漠北回来才是正理。两下里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日子。
“只是阿衍他父母当年……是冤枉了的。我不能让孩子背着这个冤枉过一辈子。他和他弟弟,本该是我大秦最尊贵的两个孩子……”
“您以后可少露这个意思!”微飏一口喝断他,正言厉色,却压低了声音:
“要不然,您就直接立了桓王做皇太孙,日后直接传位给他。要不然,您就当他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孙,疼着宠着就完了。刚才这个话,您敢往外说一回,那就是要了他们兄弟俩的命!”
端方帝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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