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枫唇角扬起一丝微笑,她冷静道:“只有我可以,你没了世界会乱的。”
神明是天地孕育,万年来说不定只有一个,他生来已是不易,怎能轻易陨落?这些本该就是她去做的。
时枫轻轻推开宿戈的手,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从前那里闪动着最迷人的星光、最动人的深情。
如今只剩下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像焦灼,又似不忍。
时枫并指为刃划出一滴血珠,以血为引,集天下信仰百光之愿,破除樊笼,修复天窟界脉。
周围的风一下子因为气流而变大,不知名的白花摇摇欲坠,星阵图线陡然发出刺眼的光芒,时枫下意识地闭了眼。
隐约之中,她感觉有人碰到了她的手,也仅仅是指尖触碰。她伸了手,却没抓住。
无边的黑夜如海水一般淹没而来,时枫试着睁开眼,却是一片虚无,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想起的一个片段。
彼时,不周山倒,天地倾塌,众山破碎。
神意国人人自危。大长老更是整日忧思甚重,时枫只是担心宿戈,因为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十五天。
直到雪崩。
神意国背靠大山,祭台就在最高处,也是最接近山体的地方。
雪崩之时,祭台首先被淹没。
偌大的雪体如山般滑坡涌来,时枫为了救一个男孩,差点就被埋进去了。
救出来之后才发现,那小孩是家族弃子。
魇兽一族自古善恶泾渭分明,有邪有正,那孩子是邪魇化形,雪崩之时不跑是他对时枫的考量审判,如果时枫不救他,他就会立即杀了她。
像这种魇兽还有很多,冷是其中一个,他自幼被选择来神意国修炼,碰巧的机缘遇上了宿戈,这才一再善修到底。
那之后被救出来的小魇兽就一直跟着时枫,只是后来还是走丢了。
偏恶的魇兽总是以亡灵为食。
时枫当时是想,这只魇兽肯定还是想杀掉她,毕竟祭司不仅帮助亡灵早日圆满,身上还总是有种亡灵的气味,可是没想到他离开得那样快。
再后来,神意国靠几位长老保住了,却因为多变的天气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世界末日而惶惶不可终日。
这短暂的平静是在一次异常的火势里消失的,也是那个时候,她被大长老推出神意国,第一次走出那片自幼生长的地域,跨入时空道。
也是在那个流光碎片乱飞的时空道,宿戈赶来急急地在她的手腕处印在一吻。
他说:“怪我自私一点,现在才来和你告别,再见了,我的夏天。”
时枫感觉自己的记忆被一点点剥离,现在想起来那种令人惊惧又无措的感觉仍记忆犹新。她丝毫不怀疑,宿戈是怀着必死的心,与她做那样一个道别。
也许是在尝试各种方法后仍发觉救不了这个世界,不得已只能以身体献祭,为心上所爱之人留几个影子陪伴,这样他虽死,但三千世界终归保住,他爱的人没有记忆会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