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边城夙阑再次恢复了空城般的死寂。
雪花打着旋儿飘飘摇摇又开始下了起来,夹杂着寒风,飞进脖子里,冷得浑身都要打一个哆嗦,仿佛骨头都冻僵了。大街上看不到任何人影,就连平时值守的西楚将士也消失了,清冷的可怕。
黑暗中的建筑物低低矮矮,被风吹出各种渗饶声音,呼呼的从各种缝隙中灌风,发出野兽鸣叫的哀嚎。仅有的灯火分散在全城,不注意根本看不见,除了唯一一家被西楚将士占领收缴的饭馆还有点火光,街上几乎一片黑色。
今晚,注定是无数夙阑城民的不眠之夜。
白,纳兰夜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就算有少数一些动弹不得,不能行走的病弱,此时也已经被家人带回的消息知道了白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声的着,心头忐忑不安,偶尔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还有大街上隐约的脚步声,又会猜测是不是有同邻的人受不了那个西楚杀神开出的‘诱人条件’,忍不住背叛了北越,前去城主府报备登记。
没听到外面发出的任何一点动静,屋子里的人就忍不住心头一颤,纷纷在门缝里偷看。他们也不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犹豫、害怕、心慌、期待、希望……没有亲眼看见,亲身体会过,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且一想到他们要离开世代居住的故土,前往敌国西楚,就有不出来恐惧福
这些渺的北越百姓,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当生和死的选择出现在他们面前,平时能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而这一次他们却犹豫了,彷徨了。
一处快要倒塌的破旧木屋里,墙壁上斑驳的裂缝,挡不住瑟瑟的寒风。一家四口第一次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上床睡觉,而是点着柴火聚集在屋子中间的火盆周围,谈论着白发生的事。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马上就要子时了,距离城主府宣布的最后时刻就要到了。
蓦的,大街上似乎又发出一点声音,窸窸窣窣,仿佛是从隔壁传来的。火盆旁围着的那个女人眼神一缩,声道:“是,隔壁马六婶一家,没错,一定是她们……”
男人黝黑的脸孔被火光照映的金黄,眉头深锁,颧骨凸显,有气无力的道:“哪又如何?她们……咳咳……她们愿意就去,我们……绝对不会去西楚的!”
“可是……”女人看着男人虚弱的样子,瘦的皮包骨头,若非这样,只怕今年他也不能留在家里陪着她吧?只是,人在家里,却少了收入,还多了一张嘴,还病着,只怕已经拖不了多久了……
女人越发不愿意,低声道:“要不,我们也去报备吧,先领点吃的回来再,娘和孩儿已经三没吃好好吃一顿了……再挨下去,只怕真的……支持不住了。”
“住口,我们绝对不会去的!”
男人陡然低吼起来,满脸怒意:“去了就是背叛,是去当西楚的奴隶,背井离乡不,只怕还会死在西楚,我绝对不会去的。要死都死在这里!”
“你就忍心看着宝也活活饿死吗?”
女人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抓紧了男饶手臂:“已经六年了,我们已经忍了六年,朝廷根本不管我们,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吃不饱,穿不暖,只有一挨下去,挨到死为止!你不怕死,难道就舍得自己儿子去死?”
男人眼瞳猛地一缩,这时床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儿啊,别硬撑了,这几年我们过的事什么日子,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那些京城的达官贵人是不会……不会想着我们的,陛下、陛下的心比什么都狠,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娘!”男人立马凑到床边,浑身都在抖。
“娘这把老骨头,死了也就算了,可是宝才五岁,他是我们丁家的独苗啊!”老人颤抖着手,抓紧了男饶手:“娘死了不足惜,只求你看在宝的份上,让他活下来。皇帝无道,不管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管他?娘只想宝长大,以后娶媳妇,生孩子,至于是北越人还是西楚人……真的无所谓了。儿啊……娘求你,不要犟了……”
“爹,我饿……”脚边,的孩子满脸饥渴,饿的睡不着,不停的哀求他。
今他听见了,街上有人要发米粥,他娘可以端一碗回来给他吃,他就一直等着。但一直等到现在,娘和爹从外面回来了,却没有带回米粥,样子还让他觉得可怕。
宝什么都不知道,只想吃饱,睡好,至于仇恨,家国什么的,他完全不懂。
“吱呀……”
外间又传来了开门声,还伴随着脚步声,女人寻声望去,仿佛透过墙上的缝隙都看见了,越发慌了起来:“快到时间了,你们,对门的张婶一家也去了。孩他爹,你快做决定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儿啊,你还犹豫什么,你真的舍得宝饿死吗?就算不饿死,那些人也了,下次来的军爷可能没这么好话了,只怕会杀了我们全家也不定。”
女人越发着急,用力的拉扯着男人:“对啊,就算我们去了西楚是做奴隶,至少宝能活下来?而且……那是西楚的战神的话,他会给我们吃饱穿暖的,难道就不能碰一碰运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