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记得了,这也正常。没关系,我既然认出了你,就能想办法恢复你的记忆。”是岁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其中的笃定却让年年再次沉默,也更加慌张。
“你曾经说过,你的妹妹已经死了,早就死了!”不想再照顾是岁的心情,年年忍不住高声宣布了这个死讯,果然感觉到是岁抓着她肩头的双手再次一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围观的人也齐齐地传出一声低呼,难以置信地交头接耳。
行天下的人或多或少地都听是岁提起过他的妹妹,这种“哥哥”身份也为他在女性玩家群体中增添了不少魅力值,有些自认与是岁关系亲近的人还提议过要是岁把他妹妹领到游戏里看看,拍着胸脯说一定把会长的妹妹宠成全游戏最幸福的小公主。
是岁总是笑着道谢,说若有机会一定领来,只有三尺水偶尔会奇怪地笑笑,随后便比任何人都兴致勃勃地猜想着小公主幸福又充实的游戏生活,引来是岁愈发欣慰的笑容。
“我知道,我记得。”是岁看着她的目光愈加专注,面容平静,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一如他平日冷静自持的样子。
“绵绵已经死了。”是岁重复,平静的声线顿时压下了两人身周逐渐升腾的议论。
“你只是她的人格拷贝而已。”
“轰!”才安静了片刻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难言的震惊像是重锤一般,纷纷砸向包围中心的年年。
声线声调各不相同的惊呼响起,高高低低的“她不是人”四个字逐渐褪去了尖锐的疑问,变成了坚定的笃信,也变成了一条冰寒刺骨的河流,将年年溺在其中。
仿佛是被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光了身上的衣物,难堪和愤怒让年年摇摇欲坠,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虽然她说不必强求,虽然她说这是自欺欺人,但当是岁真的在这么多玩家面前叫破自己的身份,年年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
茫然地与是岁对视,年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堪称冷静的偏执。
她突然懂了。
或许她真的是那位绵绵的数据复制体,也或许她不是,但更重要的是,是岁想要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也要让年年自己相信这一点。
不,年年自己相不相信并不重要。
她只能是。
这是一个再也无法撕下的标签。亲自把名为“绵绵”的标签贴给她的人绝对不会揭下它,被动接受了这个标签的人也无法拒绝它。
因为是岁说的很明白。年年只是个人格拷贝,是个数据体,是个不会拥有自主性的人偶。
她的承认不会得到赞同,她的否认也不会得到理解。
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