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觉,在她还没被带走的时候就已经严重退化了。”
三尺水低下了头,继续翻看着箱子里的那些文件。
“这些……都是病历?”他翻开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里面都是他看不太懂的文字图片和表格。
是岁的妹妹,应该叫做绵绵——就是绵绵思远道的那个绵绵——似乎从小就被一种罕见的渐行性神经元病纠缠。
这种病与被俗称为“渐冻症”的运动神经元病应该有些类似,但是症状要更为严重。
不仅仅是日益严重的全身肌肉萎缩,更是连五感都渐渐地丧失了。
三尺水还看到了一些症状记录。
视觉退化、味觉丧失、嗅觉丧失、听觉退化,最后是痛感消失。
肌肉萎缩速度逐步加快,全身各运动系统均受到影响,最后出现了包括呼吸困难、呼吸衰竭等症状。
三尺水在满目飘红的症状记录之后还看到了对绵绵的神经系统评估,意外地在这一页看到了大量的“正常”“优于平均值”等字眼。
三尺水又往回翻了翻,确信自己的英文水平还没有那么糟糕。
似乎她的大脑中枢神经系统本身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而且其活跃度并不亚于任何一个健康的人,记忆力、理解力和其他思维能力也同样出众。
但是所有的这些神经活动都被限制在了大脑里,无法传递给身体的其它部位,就像一个灵魂被封在了窄小盒子里的人。
三尺水突然有些心疼,如果是浑浑噩噩地忍受着病情的逐渐恶化似乎还算幸福,但是她竟然是清醒地感受着自己一步步成为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的吗?
三尺水又打开了另一个文件夹,这个文件夹被压在了最下面,相对于其他几本文件夹有些薄。
第一页就是一个大脑的刨面图和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照片。
随后就是与一些实验报告同时出现的数据图表和图像。
三尺水勉强看懂了“大脑皮层神经元活动前后对比”“活体数据变化记录”“濒死数据记录”和“生物电流刺激结果”几个实验报告里的数据名称。
三尺水突然有了个不太美妙的猜想。
这最后一个文件夹……
“怎么了?”是岁看着眉头紧锁的三尺水,出声问道。
三尺水闻言立刻耷拉了脑袋,可怜兮兮地说道:“好专业,看不懂。”
是岁摇了摇头:“如果是病历的话,确实不太容易看懂。”
三尺水把手里这个文件夹放回了箱子,重新塞到了最下面,又把另外几本厚厚的病历压在了上面。
最后,他拿起那个保存在透明盒子里的芯片,仔细打量着。
“这个要连一下电脑的吧?”三尺水站起身,“你打算看看吗?”
“看看吧,反正都已经全部打开了。”是岁也已经放松了很多,示意机器人过来收拾碗筷。
“等一下,还有个小卡片。”三尺水眼尖地发现了一张被贴在纸箱内侧的卡片,稍微用力地扯下来之后念道:
“2159年1月至2161年8月记忆数据存档,记忆持有人……”
“这是你妹妹的……记忆?是指名送给……阿姨的?”
三尺水看着手心那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一时间不知道该评价这芯片的容量不可貌相,还是该评价那个女孩子的记忆竟然如此单薄。
已经站起身取出一台小巧的电脑的是岁顿时呆立在了当场。
“呵,没想到,”是岁捏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墙壁上,“他还留下了这样的东西。”
“所以他是打算用这种东西来弥补母亲心中的空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