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善心驿站都搭上了桌子,几百人聚在这里,小声谈论着今天的爱国大游行。
矬子急匆匆而来,掩饰不住一脸的开心,他接过张不凡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个精光,也没在乎太多,嘿嘿笑着说:“学生们就是懂事,警察清场的时候,他们撕掉了白纸,转过来就变成亨通大酒店了……”
因为警察怀疑谢文亨的亨通大酒店暗中支援爱国游行,足足几十号人,全副武装冲进了亨通。
这回谢文亨没跳大墙跑路,尤里科夫就在他家饮酒呢。
不过,俩人也解释了好一会,尤里科夫明面是法西党的身份,不能一下子搬出黑衫帮的靠山来。
从此之后,爱国为民的臻味居着实火了一阵子,每逢这种人来捧场,郑礼信直接赠送振国吉利球,吃着吉利球,谈论着时事,盼着国难快过去,成了当时的一种现象。
这天晚上,老夫子诸葛良佐趁着浓浓夜色消失在胡同里,有马车路过时招手就上去了。
在老都一处一个包房里,他见到了老朋友孟忠民和谢文亨,三个人一见面,全然一副商量大事的样子。
他掏出一沓子纸,放在了桌子上:“君悦来布行的,刘大锤去买的,一共花了几百块钱,有收据为证,郑礼信授意的,第一层纸是臻味居,学生娃一撕下来,就变成亨通了,老谢,他这是趁机置你于死地……”
曾经在哈尔滨政商两界叱咤风云的谢文亨,不知道诅咒多少回了,自从遇上郑礼信,俩人打交道,十有八九吃大亏。
眼看着日本人俄国人只手遮天,权倾一时,他最近心思都在郑礼信身上,如果不彻底干掉姓郑的,以后日子就没法过。
“一个臻味居,再就是憨货刘大锤,就算他们有那些穷鬼叫花子,也挡不住警察大兵几梭子,不行就这么干了,叫尤里科夫去,事后直接按个乱党罪名。”谢文亨脸皮涨的通红,气咻咻地发狠说。
孟忠民整天除了经营酒楼,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怎么把郑礼信干掉。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一个男人最大的仇恨。
他暗中爱着高高在上的邓美菱,对她朝思暮想,哪怕少奶奶多看他一眼,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当下叫谢文亨收起了布行的收据,就想同意这个办法,不过转念一想,转身走向了电话。
接通了邓美菱的电话,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话,也只是说了几句,还结结巴巴的。
邓美菱在电话里训斥他和这些盟友没脑子,这事得从长计议,打蛇打七寸,要是一把打不死郑礼信,他要是反扑过来的话,就说不准谁输了。
电话里,她冷冷地提醒孟忠民,郑礼信绰号郑小九,当初来哈尔滨的路上就差点叫尤里科夫弄死,后来连鸡冠山的土匪都没把他咋样了。
放下了电话,她端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忠民是个实在人,我说什么想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可就不想想,大头,不,姓郑的能猜不出是我来了嘛,也防备着呢。”
叫老板责怪了一顿,孟忠民丝毫没气馁,把她的话变着说法说了一遍。
过了一会,谢文亨说了疑问:“你上头看样是想攒罪证啊,抓了他,就得是死罪,要是判上几年,使上了钱,都他娘的容易出来了,大牢那伪军看着,都明码标价了,只要不是革命党,给钱就放人,有时候放了人还亲自送到家里。”
老夫子面不改色地听着,心里闪过了郑礼信勾结安义山,还有鸡冠山土匪的事,克制心里的想法,不由地暗道:“邓家小姐,这还在念旧呢,她不下狠心,老夫不能趟浑水……”
这老家伙心里明白着呢,自己才“入伙”,千万不能着急了,否则容易吃了大亏。他猜想,孟忠民和谢文亨可能在试探自己呢,把自己当成了郑礼信的卧底。
又过了几个月,郑礼信也没工夫在房间里练字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都要忘了革命条幅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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