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是登基当皇 帝的付英儒,此时情商算是跌到底了,竟然什么都相信了。
坐在洋汽车上,透过车上挂着的太 阳 膏 药旗,眼见前面有两个人骑马开道,老傅客气交代山野村南以后出巡的时候,多弄些文武百官,要不有失朝廷威严。
他有些入戏太深。
到了松江晚报呢,褚胖子一听这事,气的一巴掌拍碎了扶手,这家伙愣了愣,舒展的眉头慢慢紧皱起来。
听说了他们来意后,褚胖子不冷不热地答应下来,先收了钱,然后叫付英儒去二楼化妆,然后给他照相。
山野村南和小荷贞子陪着他上楼,褚胖子一pigu墩坐了下去,呆呆地说:“怎么又冒出个小满洲国,咱遍地英雄满眼的人才哪去了?钱得挣,不能当汉奸,要当了汉奸,今后儿孙后代蒙羞,本人不想名垂千史,那也是有风骨有气节的,背背那首词吧。”
他轻声背诵着《满江红》,眉宇间豪情壮志慢慢上来了,想做出某种大动作来时,低头看到了自己胖乎乎的肚子,不由地胆怯了。
他隐约听着呢,楼上发出了一阵争吵声,起因是山野村南叫他剃了辫子,穿西装照相,老傅就跟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得,当时“龙颜大怒”,就不乐意了。
小荷贞子从中调解,好一会才说服了掏出了枪的山野村南,又劝好了付英儒。
付英儒画好了妆,下楼的时候神色不悦,表情复杂,手紧紧地扶在扶手上,遥望一群记者、工人,连发表演讲的心情都没了。
“壮怀激烈……”褚胖子心里默念着,实在不ren心去看付英儒这个无能腐朽的家伙,心里预感到差不多了,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事情没超出他的想法,付英儒走了下来,前脚落在了地上,后脚不知道踩在了什么东西上,出溜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个记者过去热情地搀扶的时候,不知道谁手里的书本跌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老头脑门上……
当晚,付英儒出现在了臻味居里,郑礼信都找好托词了,说什么也不伺候他。
付英儒执意要见,碍于情面的郑礼信硬着头皮过来应承起来了。
这回,付老王爷似乎从春秋大梦里醒了一半了,几杯烧酒下肚,说起了苦衷:“郑家老板,我是皇族啊,大清朝福寿绵长,康乾盛世的时候,威名八方,万国来仪啊……”
他留恋大清朝,不过朝廷早就百孔千疮,已经倒塌了,日本人在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大部分人已经适应形势,唯独他对朝廷念念不忘。
他入戏太深,盼着当皇帝,脑子状态几乎和疯子无异,郑礼信也不劝他,一直低头听着。
等他要走的时候,付英儒又磨叨了好一会,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就目光真切地看着郑礼信:“一个王爷,一个厨家老板,咱俩算是朋友吗?”
他刚才说了,明天去拍完了照片,过几天宣传完了,山野村南带他去长春府拜会溥仪了,然后回来登基,不过自己这个未来的皇帝连亲兵、太监都没有,出行没车没马的,好像有点不对劲。
事已至此,就算智力残疾也看出来了,他就是个傀 儡,还是是个短期的,郑礼信怎么能不明白,只不过不想叫醒梦中人。
“你是个长者,是同胞,还是臻味居的常客老客,您老真,万一成了什么皇帝,吃饭也得给钱,要是计划没成功,到了我门口这,还是我朋友。”郑礼信深思熟虑地说。
这番话有的地方就像钢针一样刺痛了付英儒的筋骨,自然引起了他一顿责怪,要不是看在郑礼信说话经常直来直去的,很容易就“降旨”怪罪了。
某日,郑礼信正准备搞店庆,就接到了电话,褚胖子报信说付英儒出事了。
起因是,山野村南叫报社的人去宣传天皇龙运北满洲国的事,他派了两个助理带着照相机去了。
结果到了后来,记者们回来了,说是活动出现了情况,暂时不用了,付英儒得了急病,被带到黑龙社去了。
付英儒当时去了警 察 厅,见到了山野小雄,这回也冷静了,他张嘴就要银子和队伍,说日 本 天 皇要是有诚意,那么这个警 察厅也得归他领导,去长春府拜见溥 仪行,自己得先在这里办公,还得配备车辆、亲兵、秘书人员。
“夫子,不凡,人呢,咱们要店庆了,上酒,好好商量商量。”郑礼信放下了电话,失望地摇了摇头,就安排上了店里的事。
这臻味居是他一点点打造起来的,到了店庆的时候,总要庆祝一番。
刘大锤从门口探进头来,又指了指外面的棚子,意思shan心驿站那得好好弄弄,要是没有一群穷朋友捧场,臻味居就少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郑礼信一反常态地叫他少说话,赶紧商量事。
一大桌子酒菜摆上了,看着很多都是卤制的菜肴,抱着孩子的鲍惠芸面露难色,想叫厨子多上靓汤和蔬菜,郑礼信有些不耐烦地发话了:“芸儿,今天好几层意思呢,夫子和小莺的事到冬天该张罗了,不是有看好的宅子吗,老道台府跟前的,夫子哥说不定哪天就官运亨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