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回到四楼小屋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有些尴尬的场面:邓文峰准备了一肚子话,正慢慢地开头准备讲,才说了一箩筐的经营苦衷,就见郑礼信就像佛像一样坐在那里,默不作声,老夫子开始打哈欠了。
“就盼着总店来人呢,要是弘毅老兄来就好了,能带来银子,原料也行啊,不用多,几千斤能应付一阵,要不啊,我就怕马上就翻天了,要账的上门,没钱给就待着不走,我给说,本人一直拼命压着呢。”邓文峰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困难重重,自己简直就是被架在火上烤。
“按规矩,我这次是过来看看情况,主要是看账目,没想到问题这么多,老邓,你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办,你先说,咱们还有先生呢,诸葛先生智谋过人,一会他……”郑礼信沉稳地说着,先是把责任推到了邓文峰身上,随后想拽着老夫子一起商量。
可真就没想到,老夫子靠在床上,哈欠连天,不时地揉着眼睛。
过了一会,他才发现都看着自己呢,就无力地辩解说:“岁月不饶人啊,这一路折腾的太厉害了,还差点挨了枪子,困的要命。”
当天晚上,他们挤在这个类似仓库的小屋里睡觉。
刘大锤和张不凡,以及牛老四、二狗等人打了地铺,郑礼信和老夫子挤在一张床上。
感觉了下老夫子根本没睡着,郑礼信睡意全无,开始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不由地想到了“老夫子怎么不想多了解了解呢,多了解点事,以后就好处理了,哪怕是早点撤出去,也好有准备,毕竟准备不充分,路上糊弄张俊升那种粗人还行,这么多精明的商人呢。”
他捅了捅诸葛良佐,没想到这家伙鼾声慢慢响了起来。
诸葛先生故意打着呼噜,同样冷静着呢,心里暗想:“小九子啊,要是知道太多了,你撒丫子跑了怎么办,这一趟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就不信邓文峰这些人能坐以待毙,等着你查看账目。”
第二天一大早,郑礼信他们还在熟睡中,就隐约听到刘大锤起来了。
这家伙看着外面光线明亮,揉着眼睛站了起来,抄起锤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口,才憨憨地说了句:“东家,你们歇着,我得领着他们干活去,咱要接手了,不能叫他们都跟懒猪似得。”
这家伙站在了走廊里,正想着怎么叫邓三、弥勒佛他们起床呢,就见不远处的地方恶狗大黄正蹲在那里呢。
这家伙已经被刘大锤彻底驯服了,连晚上睡觉都待在他不远的地方。
“他奶奶滴,去去,给我叫人去,起来打扫清除,在老家东家就这么交代的,黎明即起,清扫庭院……”
他想了好一会,张嘴说的有些文绉绉的。
这些话都是郑礼信平时教的,叫店里的厨子跑堂的不能睡懒觉,早早的起来干活。
大黄冲他乖巧地摇摇头,看它那表情,似乎是告诉刘大锤自己能办好,然后就进了跟前的一个屋子。
这货进的是邓三的宿舍,进去之后先是跳上了床,然后在床上一顿折腾,等邓三气的起来要打它的时候,它站在了门口,小声叫着,催着他出去。
一个个屋子里的人睡意朦胧地出来了,就看见了大马金刀站在走廊里的刘大锤了。
刘大锤瞪着鸡蛋大的眼珠子,没好气地训道:“看什么看,黎明即起,清扫庭院……”
时间不长,偌大的酒楼里各处就传来了这个动静:“黎明即起,清扫庭院!”
弥勒佛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厨子,马大现在是灶头,领着一群人开始清理后厨,同时给大家准备伙食饭,都忙得不亦乐乎。
弥勒佛心里早就服气了,不过还是有点嘴硬,大早上就和马大顶嘴了:“唉,才来几天啊,你真就当灶头了啊,我就想问问你,你凭的什么?”
经过了一次次的考验和无情的现实,马大性格逐渐变得沉稳了,心里清楚要是没有郑礼信的帮助,自己哪能有今天,于是,他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把破刀,轻声回敬道:“老米,厨子得厚道,给同行使坏下绊子的事,要是传出去,只怕连小馆子都不能容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