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里满是求饶的动静。
三角眼他们这才注意到北面站着几个人,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三驾马车,俨然是从远地方来的。
“吆喝,干嘛的啊,我打发叫花子,和你有关系吗!”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刘大锤,还不时地看着后面的郑礼信他们。
郑礼信走了过来,公正地说:“这位啊,什么叫花子?他们几个是乡下人,再说了,本人也算是厨子行业里的,知道个理呢,就是叫花子拿着钱来,也是咱衣食父母,厨子、跑堂的一样啊,就是好好招待食客,第一回印象好,再往后就得靠回头客了,你这样……”
当了这么多年厨子,开着酒楼,他一直秉承这个理念,来的都是客,都得当成亲人一样敬着点。
就连许先生那种得了皮肤病的人,他都一样热情相待。
不管什么时候,人言可畏,要是总有人说这地方店大欺客,人都不愿意来了,什么生意能熬得住!
他耐心劝着,本以为三角眼能听进去,哪怕是给个面子,客气让着瓜皮帽他们进去也行,没想到三角眼横了他一样,高高地仰起头来:“别扯那个,我邓老三在这干好几年了,衣衫不整,没钱的人都给我远点,咱家不是和尚庙姑子痷,不施舍……”
小九子扭头看了眼那个小酒窝男孩,见他不光酒窝好看,还有一双大眼睛,就过去哄着说:“小家伙,你喜欢吃锅包肉吗?我带你……”
小家伙一直看着刘大锤呢,这会扭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五官端正,眉宇间和蔼帅气的人,咬了咬手指头,天真地点着头说:“嗯,喜欢啊……”
小九子抬头看了眼瓜皮帽他们,瓜皮帽等人经过刚才这么一闹腾,早就没有破例下馆子的心情了,正表情复杂地想走人,小九子冲他一抱拳说:“各位,我认识这家酒楼的老板,走,我请你们喝几盅,吃锅爆肉。”
瓜皮帽小声说自己就带了几块铜板,想进去吃一荤一素的,没想到闹出了这种事。
老夫子过来拉着他的手,好言相劝:“福泰楼是老牌子,老牌子菜得做得好,人还得好,要是整天朝外撵人,就是神仙厨子,也干不长。”
听着外面动静不小,大掌柜的邓文峰带着几个伙计出来了。
这人穿着高贵的貂皮大衣,头戴水獭帽子,看起来像个土财主。
他打量了郑礼信几眼,试着问:“这位,不知道你们从哪里过来的?以前来过福泰楼吗?”
说话间,他朝着北面看了一眼,似乎是猜这是不是哈尔滨总店来的呢,马上收回了目光,张俊升才给他捎了信,郑礼信等人已经在兴隆镇出事了,人都关着呢,要是邓弘毅不给赎金,没准这会都砍掉了胳膊腿了。
“郑礼信,受老东家邓公之托,来走一趟。”郑礼信站直了身体,不卑不亢,简明扼要地说。
这些年,他经历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无形中形成了波澜不惊,遇事不乱的强大心理,气场强大,看的来人不由地发出了“噢”的一声惊叹。
“邓文峰,弘毅仁兄远房的堂弟,这几年一直管着福泰楼,既然是他派遣来的,进去吧。”邓文峰表情复杂地拱让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安然无恙地进了长春府,还突然出现在门口,深感意外的同时,准备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了郑礼信。
郑礼信对他的话似乎充耳不闻,抬头仔细点看着眼前这个酒楼,刘大锤牵着酒窝男孩的手就朝里面走,热情地说:“真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样好看哩,他……,啊,进去我检查检查他们弄的干净吗,给你要点好吃的。”
三角眼等人,还有那条欺软怕硬的大黄狗,全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谁还敢吱声。
等到了门口了,刘大锤冷不防站住了,转头看着三角眼,没好气地说:“他奶奶滴,你跟着干嘛啊!”
“嘿嘿,伺候您呐!”三角眼脸色苍白地说。
“把锤子给我拿进来,老子不提溜着心里没底。”刘大锤颐指气使地说。
三角眼取了他的锤子,本想拿着就走,一下子没拿起来,用上了两只手,才费劲地抱在了怀里。
过了会,刘大锤提溜着锤子出来了,走到小九子跟前,恭敬汇报说:“东家,店里卫生打扫的不行啊,到处乱糟糟的,桌椅板凳,一摸一手油,这些玩意,都不干正事,开了吧。”
邓文峰脸色有些难看,尽管心里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没想到郑礼信根本就不给展示的机会,连门都不进。
“不管是四张桌的苍蝇馆子,还是楼上楼下的酒楼,不收拾利索的,满眼脏东西,能有人捧场吗,弄的都不如农村红白喜事大席,这种人根本就不能开酒楼,做买卖。”小九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风轻云淡地说着。
这听得邓文峰只觉得脸皮发热,双手不由地握在了一起,看样是想狡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