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刘大锤找机会跑过来一会,这家伙一直挺着腰杆呢,原来他把几个大铁钳子捆在了后背上。
这会拿了出来,死死地插在了车轱辘四周,暂时稳住了车体。
“九子,不行先放在这,咱第一台车先上去。”老夫子的声音传来过来。
这里面的秘密他俩比谁都清楚,第一台上都是些衣物,根本就不沉。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叫张不凡他们有信心,他们看着第一台车上去了,自然就不会懈怠,更不会遇到阻力就放弃了。
未曾想,这车寸步难行,眼看着只能放弃了。
一想到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呢,小九子虎劲上来了,倔强地反驳说:“老东西,你不嫌丢人,我舍不得这张脸呢,过来。”
也不能老夫子回话,他脱了热腾腾的棉衣,朝旁边一扔,活动了下麻木的胳膊,下决心喊道:“郑家商队,什么都拦不住,今儿必须过了鬼门关。”
“人命关天啊,姓郑的,你死了那钱也少不了。”鲍廷鹤在旁边大声地喊了起来。
鲍惠芸正从他身边走过,一下子站住了脚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撩起大衣,艰难地朝着上坡走去。
到了跟前,她伸出了双手,搭在了车体上,扭头安慰小九子说:“礼信,我来了……”
这种逆境下,小九子觉得双手压力越来越大,眼看着就撑不住了,强大的心理正在一点点崩溃,只要松懈一下,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
他还能说什么呢,痴痴看着她,从来都没发现她像这会这么漂亮:尖尖的下巴,沾满了雪花的脸上有些“花容失色”,一双大眼睛扑棱棱的,散发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坚毅。
“芸儿……”费了很大劲,他才挤出了两个字。
这时候了,体力即将耗尽,什么风花雪月,什么儿女情长,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唯独给了他力量的人,才是自己最值得爱慕的人。
可压力依旧在,他还坚持不放弃,鲍惠芸才搭上手几分钟,又冷又累,可要强的脸上丝毫没气馁,低头喘息着。
下坡处,鲍廷鹤翘首遥望,又气又急,嘴里毫不客气地责怪了女儿:“你是要气死我啊,还是脑子有毛病了,这不是找死吗。”
就在他觉得郑礼信马上就要倒下时,就听前面人群里有人说话了。
这个声音不大,却极具有穿透力:“兄弟们,郑老板出了名的讲义气,他这是帮咱打开这条路呢,要是不行了,咱五月份之前,还有饭吃吗。”
说话的是牛老四,他想起了自己摔死在这附近的两个哥哥,情到深处,决定要帮忙了。
眼见没人附和,他嘟嘟囔囔地朝前走去:“咱不能见死不救吧,路通了谁都有好日子过。”
没人说话,不过,有人从后面拽着他。
他烦着呢,正要使劲甩开,就听后面的牛大力心急地说:“等会,咱俩一起上手,要不我良心过不去。”
随后,一群力工跟了上去,他们围住了马车,都找好了位置,准备用力了。
矬子整天在大街上乞讨,不怎么干体力活,这会也是累的浑身湿漉漉的,难受着呢。
他撕开了扣子,刻意地看了眼小九子,发现小九子也在看他呢,就要和掌柜似得脱了棉衣,好好用劲。
牛大力问他:“郑老板给你多少钱啊?可得使劲推啊。”
“说什么呢,俺俩就是街上的叫花子,郑老板拿俺当人看,常年吃饭吃。”矬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听说小九子这么重情义,牛大力动情地吆喝起来:“兄弟们,哪个狗日的要是不使劲,就不是人,郑老板够意思着呢。”
小九子也不接话茬,抄起了大衣,顺手挥动起来:“推,推,悠着点 ,走……”
这台载重几百斤的车缓缓地朝上走去,他正担心前面的车怎样了呢,牛老四带着几个人已经跑到前面去了,他们冲到跟前,帮着刘大锤猛地推了一阵子。
马车朝着山岗上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