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他两个哥哥推车的时候掉进了山沟里,随后就叫肇事的车砸了,一个当时毙命,另一个匆匆忙送到街里,刚送到地方就没气了。
“我都二十多岁了,还没家口呢,赚了钱还得养活家里的老娘……”牛老四直来直去地说。
这些人整天待在这里,混的熟了,加上都是些底层人,说气话来没什么顾忌。
当他说自己才二十多岁时,老夫子目光带着敬重地看了他一眼,寻思这人看面相得有四五十岁。
他们闲聊着,下面一群人已经费劲地过来了。
正是鲍廷鹤他们,两架马车缓缓而行,一群大汉在旁边推着车子。
这车上光拉着人呢,没有负重,还有人推着,走起来一样难度很大。
车窗那,褚胖子正伸出头看看这,大雪眯了眼睛,遥望着远处巨人般的山坡,他叹了口气说:“这能过去吗?以前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出新闻的地方,以后得记着。”
前面的情况,车上的鲍惠芸和小莺也看清楚了,鲍小姐双手叠放在一起,早就没有了知觉,喃喃地说:“不行,不行,我得和爹爹说去,这么做容易出人命。”
他们此行来各有目的,鲍廷鹤就是想看看郑礼信能不能闯过去。
要是闯过去就走着看,要是过不去,直接就拿走了一万两银子。
而褚胖子早就敬业地下了车,已经开始拍照和采访了。
鲍惠芸老远地和郑礼信打了招呼,就过去了。
她拽着他的袖子,俩人走到了旁边,一股子担心挂在脸上,她着急地说:“你,不能这么冒险,你悄悄走就行,我和我爹说……”
郑礼信哪有功夫和她说这些,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转头就走,就听鲍惠芸凄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我以后的夫君,你要是有个好歹,我……”
噪杂的声音淹没了她的动静,鲍廷鹤正站在路旁的山坡上,在一群人簇拥下看着这些人,对于这种危险场景他有些司空见惯了,自家那些厂矿里经常有危险的地方,工人们能否渡过难关,就看自己命了。
大路上,加上郑礼信他们一共有大大小小十几伙人,都在商量着怎么上去呢。
经过刚才那辆马车坠落事件之后,其他人大部分放弃了继续冒险的念头,不少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了。
刚刚刘大锤试了试,上山的路上上面是厚厚的积雪,大雪下面是溜滑的冰层,这种冰层得到五月份才能融化,走在上面不管是人还是马车,随时都会滑落下去。
“女儿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了,带走银子,不行就弄这小子当上门女婿,跟养个长工差不多,这年头面子算什么,我一样给她找个洋人嫁了。”鲍廷鹤心里想着,冷笑着,脸上那颗痣跟着一抖一抖的。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句:“看啊,那群家伙上去了,不要命了啊。”
众人纷纷朝着山上看去,就见郑礼信跟在骏马旁边,不时扬起了辫子,催着伙计们朝前走:“加把劲,慢悠悠的使劲,走中间,走喽!”
一个伙计跟在后面推着马车,刘大锤锤子挂在腰里,大幅度地弯着腰,胳膊上挎着一堆什么东西。
他们后面跟着两架马车,张不凡、老夫子各自带着一个,彼此隔着很远的距离,牛四翘着脚后跟,手搭凉棚看了起来,当他看清了情况后,脱口而出说了句:“他们和咱么不一样呐,车都隔开了距离,一个出了事,别的能过去帮把手。”
说话间,郑礼信发现枣红马身体顿了顿,没等他看仔细呢,马的前蹄子一下子抬了起来,身体失重,车子拽着马朝后滑去。
这一幕,鲍廷鹤他们都看到了,谁也没吱声,都担心下一幕会发生什么。
这么滑下去,一眨眼功夫就得掉进旁边深沟里。
深沟足有两人高,这么滑下去,十有八九就在劫难逃了。
车子慢慢朝下滑,刘大锤似乎愣了一般,疲于应对地倒退着,好像就要招架不住了。
此刻,鲍惠芸正跪在下坡的山神庙前面,双手举着香,满脸的虔诚,就听小莺声音发颤地说:“小姐,小姐,姑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