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所敬畏地看了眼酒楼,和徐岩点头打了招呼,就可是低声央求父亲了:“您老啊,就别折腾了,前天咱们定下的事,这是做生意,不是去商场买东西,拿着银子就去了,礼信还不得好好琢磨琢磨啊,就算是出售股份,也得有个登报时间啊……”
她绞尽脑汁地劝着老爹,顺嘴说到了登报这事,又想起了鲍廷鹤怎么把报馆的人叫来了,于是刻意瞪了那些记者一眼,压低声音地威胁说:“爹啊,你弄得满城风雨,以后我和礼信怎么见面啊,不是准备秋天就选个好日子吗,他出了名,名声彻底臭了,我嫁过来了,你说……”
鲍廷鹤翻了翻眼皮,哼了哼,又低下了头。
小莺眼见小姐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本来是羞于出口的,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否则根本劝不住油盐不进满眼都是银子的老财迷。
她走到鲍廷鹤跟前,帮腔地说:“老爷,小姐还没过门呢,前天你不是挺高兴的吗,还说天底下就一个郑礼信,就是脾气大点,不是照样乖乖地登门了吗,老爷,你别再逼小姐了,我可提醒你,小姐私下见郑礼信了,说了不少吓人的话,不行就跳江……”
说到这里,她听了下来,有些后悔,还有些生气,瞪着眼睛看着老头,提醒他好好品品这回事。
见她专注的样子,眼前还有鲍惠芸呢,鲍廷鹤眼睛眨了眨,伸手在耳朵上一摸,掏出了两个纸团,一惊一乍地说:“什么?咱家房梁啊,结实着呢。”
小莺顿时就愣住了:这半天了,鲍廷鹤这是一直塞着耳朵呢,不管她俩说什么,人家根本就不听。
鲍惠芸气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间,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雪片洒落,大地变得一片银白。
在这种沉闷少风的天气里,稍有经验的人都能感觉出来,罕见的暴雪来了。
徐岩一直忙乎着,眼见鲍廷鹤身上满是薄薄的积雪,催着他们快点进屋。
鲍廷鹤无动于衷地眯着眼睛,听了他的话掏出怀表看了眼,看样是等到天亮的时候,就准备动手了。
也就是在这时,褚胖子手下一个助理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这是个长腿的年轻人,浑身湿乎乎的,显然是跑了很长时间的路,他走到老板跟前,带着些许庆幸说:“咱们猜的没错,郑礼信不是普通人呢,他把货都放在了老都一处,人已经上路了,朝着鬼门关飞来坡去了……”
还是他说的专业,直接把飞来坡说成了鬼门关。
褚胖子有些惊讶,但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脱口而出说:“这才是新闻,一波三折,暗中有诈,我还不了解郑礼信嘛,浑身都是鬼点子,他和老泰山吵架?哪能走出困局吗?对了,鬼门关那咋样?”
助理告诉他,报馆半夜就派人过去探查了,飞来坡下面的山神庙已经不少人排队烧香祈祷了,不少贪财不要命的商人为了求个平安,烧香求神,这会都赶到了飞来坡,大小车队得有十几伙人,就看今天谁能过去了。
这种事就跟竞赛一样,在这种满是危险气息的地方,能冲过去的人毕竟是少数。
可富贵险中求,只要过去的,就能从外面运来大量的东西。
运来的必定是稀缺的,一旦平安送进了城里,就算是咸盐也得卖出白糖的价来。
褚胖子双手环抱,还在寻思下一步怎么办呢,就见鲍廷鹤已经站起来了,冲着女儿和小莺冷冷地说:“姓郑的小子有两下子,就怕是个短命鬼,没一大群人拼命帮着,他去鬼门关不是找死吗,找死也别带着我的银子啊,走!”
当东方一片金色阳光慢慢浮出地平线时,飞来坡下面长长的路上,散落着大量的人。
冲着远处陡峭的飞来坡,三辆马车缓缓而行,小九子、老夫子、张不凡坐在前面的马车上,一眼看到了路边桦木林里的山神庙,张不凡提醒说:“九子,咱也烧柱香吧?很多人抢头柱香,前半夜就来等着,这地方灵着呢,晴天的时候经常出现佛光……”
“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告诉哥几个都激灵点就行了。”小九子自信地回绝道。
以前陪着沈大人他们接外地来的官员来过这地方,那是风和日丽的日子。
白灾下的飞来坡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就连合抱粗的大树都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里,脚下雪得有一米多深,结实的马车大半个车轱辘陷在雪里,光靠马根本拉不动,非得两边有人推着不行。
他们前面,刘大锤正在探路。
就见他把锤子塞在了外腰带里,手持一根棍子,紧张地探试着,还不时地超前观察着,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不由警惕地喊了句:“唉,前面,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