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小九子去马迪尔宾馆那雇了嘎斯汽车,直奔明哲大街而去。
又沿着熟悉的巷子走去,到了邓家宅院门口,也不进去,拍着大门大声地喊道:“菱角,菱角,我是小九子,就是三年前差点饿死在你家门口的大头啊,你出来……”
他和鲍惠芸订婚的消息早就在哈尔滨传的沸沸扬扬了,就算别人不知道,作为商界的顶级大佬之一,这事又和他家有关系,邓弘毅早就听说了。
只不过,他心情有一点点的失落,当确定了小九子确实拿到了价值一万两银子的金饼子时,很快就欣慰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当时扭头看向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心里暗自祈祷说:“郑家的产业有希望了,就是耽误了菱角这丫头了,丢车保帅,也是这俩孩子姻缘不到,强求不得。”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可不这么说,一个劲地夸郑礼信这一步棋走得好,肯定是那个小诸葛老夫子帮助出的点子,这么看来,他肯定是得了银子,快点发展起来,赚了钱再说。
至于以后怎么处理所谓的婚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菱角对他的话也就相信了那么一点点,好在现在她也是满脑子都是生意经,当时还可笑着说:“要是一纸婚约能换来万两白银,自己也会那么做。”
听着小九子悲情而激动的声音响起,刚刚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刺耳的汽车声音,她听出来了,小九子这是后悔了,来找她倾诉愁肠,表决心来了。
她出了门,上了车,俩人挨着坐着,小九子指了指外面,转头看着她,伤感地说:“菱角,当时我冻得不行了,知道这是你家,就躲在门洞里了,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马大说当成死尸扔了算了,你没同意,你救了我的命哩……”
眼见他毫不隐晦地说以前的事,邓美菱板着的脸慢慢缓和了,故作生气地问:“你还记得啊?
不知道的人还寻思郑小九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跟孙猴子似得,浑身是本事,不食人间烟火。”
“孙猴子姓孙,我姓郑,当时喝了酸菜汤,就醒了,后来我知道了不少事,我大姨担心添了一张嘴,你就坚持着,要不也赶大街上,对了,菱角,别看咱家是开酒楼的,至今没喝到没那天好喝的酸菜汤。”小九子说着,眨了眨眼睛,冲她坏坏地笑着说:“关键是你做的啊,我眯着眼睛看到了你,心里就想了,咱哈尔滨还有这么俊的女孩子嘛,嘿嘿。”
“坏小子,人家都说眼睛小的人容易出坏蛋,你看看你,也就我看好你吧,大脑袋,小眼睛,丑死了。”这番话语触动了菱角的心,她假装生气地说着,脸已经红了起来,伸手掐了小九子一把。
他俩有说有笑地欣赏着外面的景色,古色古香的各式建筑,还有天空圆圆的月亮。
从中国大街,到了太阳岛上,顺着香坊火车站继续走,走了好一会了,一直到到了八杂市旁边一个胡同里,看到了仁义餐馆明亮的牌子,小九子叫停了车,跳了下去,冲着里面声音响亮地喊了起来:“马叔,没歇着吧,准备几个菜,酒上田家烧锅的,你看看我带着谁来了?”
这是到了马大的仁义餐馆来了。
马大正在后厨收拾餐具,一听他的动静,脸上略过了一片惊喜,拿着盘子就出来了,还没看到人呢,就惊喜地回应上了:“礼信啊,可把你盼来了,小姐也来了啊,我快看看。”
出门接到了他俩,马大一改往日市侩的嘴脸,脸上如沐春风一般,慈祥、和善,而且绽放着一个诚实商户的自信。
他眼见邓美菱微笑的脸上残留着淡淡的泪痕,就猜出来这俩年轻人感情上有什么事。
这些都不多问,这俩都算他的恩人,这么晚了过来,说明人家一直拿自己当好朋友呢,起码说信得过自己的人品和手艺。
于是,他谁也不用,亲自上灶,不一会,包括清蒸狮子头在内的几道精致小菜上来了,接着双手捧着一壶酒走进了包房,热情地说:“热乎,还不烫嘴,你俩放开喝点,喝多了就住这……”
小九子也不客气,举起了酒杯,冲着菱角动情地说:“菱角,为了你给我喝的酸菜汤,来……”
触景生情,菱角不由地回想起那个风雪交加的早晨,关键是小九子记得清清楚楚的,情到深处,不由地举起了酒杯……
小九子又说起了和徐岩整治马大的坏事,还毫不忌讳地冲着外面大声说了句“马叔,说你坏话了啊,要不是那几回教训,你还是个灶头呢,呵呵。”然后冲着菱角说:“当时老东家我大姨都不敢动老马,就你信得过我,来……”
菱角有些痴迷地看着他,眼睛慢慢放亮,眼前的郑礼信帅气了很多,面孔刚毅,说起当初的事来不由地流露出了些许的天真和顽皮,平添了几分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