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呢,村南这边一个助理顺口说:“这是那个他奶奶滴……”
山野村南平日里身份是管家,向来对人客气,这会偶然露出了真实的面孔,唯恐回去后上司发火,赶紧交了钱,才出了门。
包房门口,邓弘毅、老夫子等人看了个差不多,邓弘毅差异地小声说:“难道,难道日本人也要买酒厂,那他们……”
和切实利益相比,什么日本人的勘探,那都不重要,关键是听说了日本人也要买大洋啤酒厂。
山野村茂要是插一杠子,邓弘毅光是交了钱,还没彻底接手啤酒厂呢,那样就容易成了人家的了。
他陷入了矛盾中,要继续接了啤酒厂,眼看着连沈文庸大人都痛斥这种酒难喝的要死,受他的影响,谁还会对啤酒感兴趣。
光指望那些外国侨民捧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边他纠结着,那边付英儒开始作妖了,他老人家没想到日本人这么不讲理,再加上自己出手就叫人家教训了,又想起了南方列强正在逐步蚕食大清朝利益,不由地闹醒成怒,气呼呼地到处找绳子,要上吊。
好不容易,他从后厨里拽出来一根麻绳,刘大锤跟在后面,心疼那根绳子。
“给……”赵满升站在门口,眼看着付老爷子朝着中间那张大桌子走去,就悄声叫着刘大锤,扔给他一把牛耳尖刀。
这是叫大锤把绳子先割个口子,省着这老头真死在这里了,生意受影响不说,谁都觉得晦气。
众人目光随着那把尖刀移动,只可惜刘大锤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伸手完了,刀子落在了地上。
那头,老头拽着呢,都走到桌子跟前了,踩着凳子就要上去。
徐岩脑子浮现出了马上要发生的可怕场景:付英儒吊死在了臻味居里,脖子勒出了可怕的印记,伸着吊死鬼般长长的舌头,惨烈无比。
他急的问诸葛先生:“夫子啊,他不能死在这里啊,老头挺好的,关键以后咱咋办呢。”
诸葛良佐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和别人不一样,满脑子都是敌强我弱的场面,想起了南方那些各国列强签署不平等条约的消息,觉得心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叫人觉得沉闷、压抑。
似乎,他听到了徐岩的担忧,不解思索地脱口而出说:“青山遮不住,碧水东流去,唉……”
徐岩哪有什么文化,根本就听不懂这话里什么意思,还寻思是叫刘大锤快点救下来付英儒呢。
他们倒是想过去救,现在老王爷绝望着呢,谁要是贸然冲上去了,一刺激,老头很容易一下子就撞死在桌角上。
臻味居的桌子都用厚实的松木做的,做工精细,有棱有角的,沉重的一个人都搬不动。
付英儒一脸垂死相,踩着凳子就上了桌子,伸手就把绳子挂在了房梁上,刘大锤站在旁边,小声地劝着,看样一点作用都没有。
付英儒似乎有些留恋地看了眼桌子上的酒碗,刘大锤懂事地端了起来,递上去,劝慰着:
“王爷啊,您,您舍得臻味居的饭菜吗?我们,我们……”
都这时候了,刘大锤没问他还有什么话捎给家人,家里的钱款怎么处理,反倒问起了饭菜。
这话说的老头有些动情,大口喝了酒,磨叨了句“本王受不了这口气,士可杀不可辱,只可惜了臻味居和老都一处的饭菜了。”
说吧,他喝完了酒,就要摔了酒碗“上路”。
刘大锤赶紧拦住了,把酒碗生硬地拽了下来,憨憨地说:“他……那个,王爷啊,我们,还有这里的什么东西都没得罪您呢,都敬着您这个长者呢,碗碎了补不上,就得扣我工钱。”
这个憨人一番话说得似乎目中无人,又都是肺腑之言,听得老头有些不想死了。
可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瞅了眼日本人留下的那三副餐具, 又不甘心了,敲着脚后跟伸长了脖子。
他和很多人一样,这种事以前没演练过,上去就下蹲,双手拽着绳套,省得一下子勒不死,那样更遭罪。
这一刹那,他心一横,身子朝下一坠。
他心里觉得自己要死了,万念俱灰,什么都不想,只可惜绳子噗嗤一下子断了。
老头踉跄地摔在了地上,刘大锤上去接他时,又叫他砸了下。
众人蜂拥而来,都在劝着老头,付英儒眼见没死了,气的破口大骂,刘大锤在一句话就把他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