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行礼都不行,对他心里拧着一股子劲。
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马文生这种人,根本就不可能把他当成王爷看待。
都有了台阶下,彼此举杯喝了相识的酒,气氛一下子融洽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马文生自然夸了好一会小九子,眼见小九子赔着笑脸,人却没走。
他纳闷地问:“小子,坐下吧,难不成还有……”
小九子没走,他身边的小跑堂的自然站在那里的。
小家伙唯恐马文生反复无常又翻脸了,再给他一枪。
小九子恍然一笑,看了眼跑堂的,提醒他说:“回去吧,马科长懂酒楼规矩,喜礼就免了,三块五块的,咱就不提这事了,记住啊,出去也别说。”
这话听着是把马科长当成了尊贵的好朋友,还是为了老马好。
马文生一下子想起来了,餐饮界真就有这种规矩。
如果一个客人认为店家做不出什么菜来,人家做出来了,那是要给赏银的,也叫喜礼。
要是做出了客人意想不到的大菜来,喜礼不光要给,还得多给。
双方都图个面子。
这要是往常,就马文生这种浑身匪气的人,又是官差,小九子压根都不指望他开面。
也是摸准了马文上此刻的心理,就说出来了。
本来就是指望老马说几句赞美的话,没想到马文上摸出金灿灿的一块银元,朝桌子上一拍,簇生粗气地说:
“中流砥柱,龙之脊梁,这才起步,小子你没说,我听出来了,老子以后还得升官发财,财运亨通,拿着……”
跑堂的战战兢兢地拿起银元,倒退着出了门,擦着脸上的汗,用劫后余生的口气说:“少掌柜的,神了,神了啊。”
听着包房里传出了胡吃海喝的声音,邓弘毅等人躲在角落一张桌子旁,一个个高兴的眉飞色舞的。
他也没想到今天宴请中出了那么大的岔头,这要是平时,马文生甩脸子就走人,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说老都一处呢。
把猪头烀烂了,本来就不吉利,小九子出手,一点参考都没有,灵机一动就废物利用,改成了一道名菜,弄的老王爷没了脾气,连马文生都给足了面子,喜礼也给了,大家自然高兴。
邓弘毅亲自给小九子斟了一杯茶,叫他喝了快歇会。
周安嘿嘿笑着说:“一会小九子辛苦辛苦,就他字写得好,咱把鸿运当头龙头糕记下来,抽空教教厨子,俺也跟着学,今后就是咱家又一道招牌菜了,马科长都说好吃。”
这一点小九子赞成,只不过马上就脸一沉,悄声说:“东家,各位,这事不错,但别小瞧了马科长,他这人城府很深,习惯了尔虞我诈,站在他跟前,一直就觉得他在演戏。”
他看出来了,马文生就像街头演皮影戏的人,想怎么玩弄别人就怎么玩弄别人,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变脸比翻书还快。
毕竟化险为夷了,大家高兴,又聊了会,等着给包房里上主食,东家邓弘毅好过去送上两道精致的小菜,打发马文生他们走。
只不过,这一桌子饭菜实在丰盛,加上马文生今天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有文化的人,兴趣盎然,迟迟没有结束的意思,正在里面接受老结巴等人敬酒呢。
从远处就能看出来,不管谁敬酒,他都是欣然接受,喝酒的时候就沾沾嘴唇,从来没一口闷进去。
小九子不时地看着,赶上孙大山过来认错。
这家伙一脸苦相,高大的身躯弯的像个大虾,叫人看着忍俊不禁。
周安可不这么看,他才不管借着这个事,店里又出了两道新菜呢,张嘴就训他别整天惦记那个丑娘们的事,
这回东家和九子在这里,要是不在呢,这事能大能小。
小了损害老都一处名誉,大了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徐岩也生孙大山的气呢,想起她婆娘那晚的风流韵事,真为这个大个子感到憋气,说他要么赶走了那个娘们,要么自己卷铺盖卷走人,店里不缺干杂活的人。
这话自然是气话,谁都能听出来,但孙大山是当事人,听着难受,不停地擦着鼻子,很上火的样子。
邓弘毅毕竟阅历深,出了新菜,和马文生等人关系又上了一层,是好事,可伙计惹了这么大的事,作为东家按惯例是得有说法的。
再说了,招进了孙大山是小九子做的主张,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说不上好与坏,就是个能干活的伙计。
“扣工资吧,得扣点,还得观后效。”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