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吭,依旧牛哄哄的坐在炕沿上不紧不慢地吃饭。
“母亲说她站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哪怕马掌柜和她说不是故意的也行,别说道歉了。”邓美菱伤感地说。
当时邱氏心情急剧变化,尽管平时受尽了委屈,这会还是想一忍再忍,别把事闹大了。
省得马大撂挑子走人了,那样传出去不好不说,眼下酒楼的生意恐怕就更艰难了。
“徐子,过来,过来。”小九想了想,招手叫过来了徐岩。
菱角神色不悦地看着他,真想扯着耳朵问问他,是不是没长心,还是不关心自己母亲。
徐岩到了跟前,郑礼信趁着菱角不注意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轻咳一声说:“老马对老太太做的饭菜不满意,哼唧了几声,老太太上火了,徐子,你说,咱能叫老马给道歉吗?”
徐岩一愣,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马大做生意水平一般,人有些粗野,在哈尔滨餐饮界是个老人,混的不错,要得罪了他,以后的是恐怕要有麻烦。
这要是别人问他,他还指着马大混口饭吃呢,肯定说不行。
谁叫问话的是郑小九呢,他都没仔细想,就笃定地点了点头。
郑礼信听明白了,邱氏受了马大的侮辱,急火攻心,心事重重,出门时闪了一脚,摔得很重。
心病加上伤痛,想一下子治好不容易。
眼见他答应的痛快,美菱心情好了不少,赶紧催着他俩快点回家。
和美菱并肩走着,眼看着天空乌云压境,他又想起了刚到这里饥寒交迫的遭遇,不由地挺直了胸膛,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里暗下决心:
“除了鞋匠叔,邓家救了我,收留我,老太太就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我,你还敢欺负美菱……”
这一刻起,他满脑子都是马大,都是身后那个岌岌可危的老都一处,各种想法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进了家,小九快走几步,走进屋里,眼见邱氏躺在炕上,身形憔悴,疼的脸色焦黄。
旁边炕桌上放着些膏药和汤药碗,邓弘毅给夫人喂了药,正呆呆地坐着沉思。
“我回来了,大姨,您……”郑礼信平日里管她叫大姨,管邓弘毅叫东家,这会叫的那叫一个亲热,感觉就像自家孩子一样。
看样邓弘毅还在顾全大局,只字不提马大的事,说请了大夫,服了药,再服点汤药就能好。
“母亲一直没吃饭呢,啥事咱慢慢来,小九说他想办法劝劝马掌柜……”菱角担心地说母亲一直没吃饭,应该饿了。
父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暗示别再提马大的事。
郑礼信知道他顾虑多,自己这个身份也不便于说太多,目光灼灼地看着邓弘毅:“东家,先把我大姨的病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你不是说叫他道歉吗?”眼见他要做老好人,菱角嘴一撇,有些不乐意了。
郑礼信冲她笑了笑,又看了看邓弘毅,自信地说:“菱角,那是小事,咱不说好了吗,从长计议。”
这天晚上,马大回来后感觉气氛不太对,因为东家没过来问问酒楼今儿生意的事,
小九和徐岩在堂屋守着邱氏端茶倒水,弄的他有些无趣。
眼看着到了晚上七点多,还没有饭菜送来,他开始絮叨了。
声音很大,倒还算客气。
郑礼信正在堂屋里劝邱氏吃饭。
劝了几回,邱氏疼的难受,加上心情苦闷,一个劲摇头,连话都不说。
郑礼信开始上手了,带着徐岩准备了会,准备做菜。
那边徐岩帮着熬了一锅上好的老鸡汤。
这边他手法利索地切出了基围虾片。
鲜虾解冻的差不多了,还带点冰碴,这时候硬度正好。
他手起刀落,手掌挥舞,灯光下手和刀变得光影一片。
各种配料准备好了,放进了一个大号青花瓷大碗中,瞅了眼沸腾的老鸡汤,催着徐岩说:
“徐子,行了。”
沸腾的老鸡汤倒入碗中,贴在碗沿上精致、薄如蝉翼的虾片被滚烫的浓汤冲击后,散发出了一种奇怪的鲜香味。
再加上里面有扇贝碎粒、香菜、香葱……
满屋子鲜香无比。
这一刻,连美菱都似乎忘了生病的母亲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大碗,惊讶地脱口而出:
“食谱上没见过这种做法,好,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