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吃东西的普遍心理,想吃吃不到的,吃不够的才觉得好。
“这事肯定是叫花子干的,狗剩,你帮了我,小子,好吃的我给你留着,今天开张顺利,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眼看着场面火爆,郑礼信目光从贪吃的食客那里收回来,四处看看,想看看狗剩子在什么地方。
这会,狗剩子躲在黑影处,靠在墙上,无声地笑着:“小北京,以前谁能看上我这种臭叫花子!我都不如一条狗,狗给人看家有饭吃,我冻死在路上都没人管,就你不嫌弃我,高看我一眼,拿我当人看,狗剩子不是傻子,有恩报恩。”
郑礼信心情越来越好,忙得身上出了微汗,尽管这样也要照顾好所有人的情绪,就在这时,有人装着胆子凑到他跟前,厚着脸皮问:“老板,能给点吃的吗?”
这人十几岁模样,干瘦干瘦的,穿着破棉袄,大冬天的能闻到一股子发霉味道。
没等他说话,对方可怜巴巴地说:“……码头扛活的,天太冷好几天没活干了……还有吗?”
说着,他有所忌惮地看看周围的人,唯恐再有人过来讨要吃的,郑礼信的买卖刚有起色,东西全卖光了,就是拿着钱也没有了,他这种厚脸皮讨饭自然心虚。
“这回没了,下次早点来,我不忙你就找我,边角废料够你吃的,这个,拿着快走。”郑礼信听说他叫徐天义,顺手把一堆油渣子拢好,放进牛皮纸里,避开了别人目光,叫他拿走。
油锅里滚烫,油渣子刚捞出来,亮晶晶的,热着呢,郑礼信怕别人嫉妒,烫的手通红,东西递给他的瞬间,疼得甩着手掌。
他原先想好了,要是运气好,赚回本钱,再剩下点,就够几天花销的了,没想到喜从天降,钱没少赚不说,人气爆满。
他从电影院广告牌上受到启发,没忘了广告自己,说自己在皇宫里干过御厨,来这地方探亲的,能做很多好吃的,绝对是平民百姓没吃过的,最近会在中国大街继续出摊,以后去什么地方了,早早地通知这些捧场的人。
“各位,各位,大晚上吃肉食,舒服长肉,记着喝点清茶解解腻,可以喝花茶,喝乌龙茶更好,等天热点,我郑礼信免费送茶,
大碗茶,都管够,还有,凡是光临我生意的,茶水都免费,不管南来北往的,在我最难的时候照顾我生意,就是我衣食父母。”他朗声说着,声声诚恳,像是在祈祷,像是在郑重的表白。
郑礼信做生意向来不缺斤少两,对谁都笑脸相迎,来的都是客,材料向来用最好的。
“小北京,这菜叫你做神了,整个哈尔滨,还有齐齐哈尔都没这么好吃的东西,和他们比你手艺高出不是一星半点。”
“我去过奉天、宽城子,那地方饭馆有特色,高丽国菜好吃,用白糖和冰块镇的,那也不如你的,嚼着你的焦炒肉片,仔细点听,真能听到肉唱歌的动静,狼吞虎咽的品不出来。”
……
一群爱美食的饕餮客热闹地赞美着,大小“鲶鱼嘴”哥俩一改开始牛哄哄的派头,恭敬地站在他前面,大个子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明天我还来,还叫他们好好排队,省得有人趁乱套不给钱。”
郑礼信用美食美味折服了这些人,正要当仁不让地拿走钱,赶紧找地方落脚去。
原先想去哪个酒楼后厨找工作,看来有条件车马店享受一晚了,听说那地方有热乎火炕,有热水,还有雅俗共赏的演出,可以混在形形色 色人堆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机会。
此刻,他心情就像今晚的天,持续了两三天的暴风雪偃旗息鼓,一片欧式建筑穹顶上一轮下弦月明亮清澈,给人无限憧憬。
“父母亲大人,才到就赚到钱了,厚厚的一沓,暂时饿不着了。”他正低头看着厚厚的一摞票子,激动之余,默念着喜讯,希望千里之外的家人能听到。
见这边生意异常火爆,不远处十字路口处,狗剩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身上似乎笼罩着一种特有的光环,像个演说家似得宣讲着:“都别怪我不告诉你们,上坡那来了个大食神,什么都能做出好吃的……你们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这种宣传给人一种真实感和莫名诱惑,又有大量的人朝那里涌去,其中两个模样靓丽的少女夹杂其中。
郑礼信正忙乎着要收摊,抬头看到了灯光下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少女十六七岁,皮肤白的如同入冬第一场雪,像油脂一样洁净、光滑,一双兽皮靴蹬在脚上,眼睛一眨一眨的露出了几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