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怎么劝她的来?让她千万不要自己铸币,她看上去是乖乖听话了,转头就要和别人开钱庄买卖交子……虽然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是他假扮的。
“上哪儿说理去?!”
摘下蒙住上半张脸的轻纱,黄公子变回李逸。
李逸却没有用烈酒擦去易容物,而是坐在椅子上出神。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在天庭是个什么样子……”他低头苦笑,喃喃的说,“莫非是陶朱公之流?”
难道王妃她在天庭的时候竟然当的是财神?
又过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叹了口气:“被你撩拨的心烦意乱,居然忘记谈修河的事……”
说完之后,自己却轻轻的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就是突然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好像,离你越来越远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白衣胜雪的贵公子落寞的低喃。
*
午饭之后,裴卿收到禀报,黄公子去了正在修建中的码头。
想了想,她抓起那几张渡口的图纸,也骑上马往那个方向而去。
五月的午后,太阳已经相当热乎了,但因为昔县此地处于偏北之地,空气还是很清爽的。
裴卿身边围绕着手持刀剑的十几个女护卫,浩浩荡荡来到了正在修筑的河堤边上。
因为既要筑河堤又浚河床,所以整个工地乱糟糟的。
按理来说,一般应该二三月份修治河道,但因为他们这个地方太冷了,二三月份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化冻,所以只能选择现在修河,只要能够赶在雨季和洪水到来之前修好,就完全不算晚。
昔河在旱季的时候水量并不大,水域也并不宽广,曾强奉命将这里加宽为类似于运河的水道,所以他首先让人修的是一条泄洪渠,先把昔河里面的水引走,然后在河里面的原有基础上挖深河床加固堤防。
昔县自从有了陨铁矿之后,铁器终于不再捉襟见肘,铲子和锄头完全能够做到人手一个,而且还是非常锋利的那种。
河道开挖十分顺利,人们踩着淤泥把河泥挖出来放到筐子里,再用担子就近挑到加固的河堤上,一层层把河堤垒高。
而那条刚修出来的泄洪渠里,河水一刻不停的奔腾流淌,在太阳照射下泛出粼粼金光。
黄公子身边跟着两名随从,坐在轮椅上远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喧嚣的人群中,他就像一幅静静的水墨画,遗世而独立。
裴卿下了马之后,站着远远欣赏了片刻黄公子清俊绝伦的侧脸,然后才缓步走了过去。
黄家的人自然很快察觉了她的到来,黄公子的两名随从机警的分别立在他的轮椅后两侧,为了表示恭谨,在裴卿逐步靠近的时候,他们全都低头垂眸,像标枪一样立的笔直。
裴卿不无诧异的看了那两个随从一眼,貌似无意的问:“黄公子的随从莫非出身军中?看着气质跟一般的武夫大不相同呢。”
易容之后的李逸,也就是黄公子默默的咽了一口空气,感觉舌根发酸牙根发苦。
“尔等退后!”他用腹语命令那两个随从。
两个随从齐刷刷后退三步,对他言听计从,恭敬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