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裴卿一起床就去看新做出来的肥皂,经过一晚上,肥皂块都已经脱模,因为夜里还有些凉,早上把肥皂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有些冰手。
阿季带着兴奋的神情问她:“王妃娘娘,这算是做成了吗?”
裴卿把肥皂塞到她手里说:“拿一件脏衣服试试不就知道了?”
阿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块融了草木灰和猪油的白色块块不是吃的,是用来洗衣服的啊 !
穷人家洗衣服都不用澡豆皂荚那种东西,都是放在流水里用力捶打,因为穷人家不吃油,出的汗里也没什么油,所以只要洗的时候捶打到位,一般衣服都能大致洗到不那么脏 。
但也仅仅是不那么脏而已,像血渍、黄泥印子、青草汁……都是洗不掉的。
而王妃娘娘令人拿过来的脏衣服上就有青草汁和黄色的泥水痕迹。
阿季将信将疑的用水泡上脏衣服,在裴卿的指点下将肥皂揉搓到脏的地方,而后开始细细的用手搓洗。
一开始只有白色的沫沫,看上去倒像是什么新的污渍,然而等到搓洗片刻再放到清水里揉揉,拿起来之后就可以清晰的看到——衣服变干净了。
是那种比“不那么脏”好上许多的干净。
不仅是黄色的泥巴印子,绿色的青草印子,还有沾染的草木灰全都被洗的一干二净,衣服彻底显出了本来的颜色!
阿季又惊又喜,看着手里拎起来的干净衣服,几乎挪不开眼睛:“这个肥皂也太好用了!”
等到她把衣服彻底漂洗干净,拿到太阳底下再看的时候,都感觉衣服上面似乎在闪光,让她爱不释手看都看不够。
原来他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天做出来的,是如此神奇的东西。
裴卿微微颔首,勉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成功了。”
阿季这才放松的傻笑起来。
裴卿告诉她:“肥皂要运到外面卖五两银子一块,咱们藩镇自己人要买的话就定价一两银子一块。”
阿季笑呛了。
“这么贵?!”她抽着气问。
一两银子!往年是昔县人一家子半年的花用!谁会用半年的积蓄去买一块洗衣服的肥皂?难道会有人为了图干净,不吃不喝大半年?
这肥皂摆出去肯定卖不出去吧?昔县以前全都是穷人,有谁肯买?
裴卿安慰给了她一个微笑:“放心,只要养殖业和油料作物搞上去,很快就不这么贵了。”
她准备在昔县开一个杂货铺,里面就摆上王府产的这些东西——其中就有肥皂。
未来,等商品越来越多的时候,杂货铺就可以改成超市了。
从肥皂工坊出来,裴卿召见了王府管事。
“你带人亲自测量一下王府附近的街面,我需要知道王府附近二里地内所有住户的情况,包括住宅大小、家里人口、收入来源。”她吩咐。
张管事惊愕的问:“小人斗胆,王妃娘娘可否告诉小人为何如此?”
裴卿吐出两个字:“拆迁。”
张管事更迷惑了。
什么叫拆迁啊?
裴卿微微一笑道:“我要把附近二里之内的街区建筑全部推了重建,打通之后建一个商业街,在此之前先要安置那些被征收房屋的人,这就叫做拆迁。”
张管事:???
完全……没有听懂!
*
王二狗最近过得可是意气风发,自从他父母过世之后,他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过世后他就只能到处找活计糊口,也帮人种过地跑过腿,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总是在饿死边缘徘徊,连自己都管不了,更别说成家立业了。
上一次领了瑞王府差事跟着阿月管事去河滩开荒,王二狗因为想好好挣那几个工钱,做活特别认真,因此就没有留意到那只来河滩喝水的大虫。
当他被老虎叼走的时候,不仅同伴惊惧呼喊,他自己也吓得没了魂,在老虎嘴里动都不敢动。
他心里一直在喊:完了完了全完了,彻底完了!
结果,那老虎似乎刚吃过食,并不急着咬死他,只把他往一个山洞里拖,拖两步还要歇一歇,中间王二狗被放到地上的时候却依旧不敢动。
他心里的念头只有绝望和等死。
然而,当漫山遍野的人声和锣鼓响起来,当前来救他的乡亲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当四周围上来密密麻麻的人群,王二狗突然萌生了强烈的求生欲,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死。
当老虎作势要去咬别人的时候,他跑了,他直接窜到了附近一棵树上,每个人都忙着用石头和网子斗老虎,谁也没留意到他。
神奇的是,老虎最终在人多力量大的昔县乡亲手里死掉了,而没有一个人受伤,大家惊喜之余四处开始找王二狗,而那个时候王二狗已经在树上昏了过去,跟寻找他的人失之交臂。
后来他回到昔县之后,才晓得当大家都以为他葬身虎口的时候,是王妃娘娘坚持要搜救他,并指示昔县所有人齐心协力打虎,务必除掉昔县附近的虎害,这才有了他虎口逃生的可能。
人人都羡慕王二狗死里逃生的运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命是谁给的。
——没有王妃娘娘,他早变成老虎口中食了!
所以,当张管事找到他,想劝说他把家里留下的这间破木房献给王妃娘娘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签了字。
不说现在他领着找草药带人开垦药田的差事,收入丰厚而稳定,就说要房子的人是王妃娘娘,他就绝对不会拒绝。
“别说是房子,就是娘娘要我这条命我也绝不含糊。”王二狗斩钉截铁的对张管事说。
张管事笑骂:“谁要你这条烂命?老老实实签字,王妃娘娘说要给你分一套新房子。”
什么?
拆了旧房子居然还给新的?
天底下哪家藩王府这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