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此番表现,随意顿时心下了然。只是摆了摆手,勾唇笑道:“无妨。太子年纪尚小,老身断然不会与他计较。”
这话说的,大方得体,包容大度,简直是为尊者楷模。
熟料下一刻,悄悄动了动藏于袖中的小指,便见身后的炎桦骤然跌了个跟头,惊呼一声。
她的眉间携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遂朝后张望过去,扬高了声调唤着,“呀!太子怎么这般不小心?”
此举南十看不出来,炎桦难道还不知晓吗?
他忿然站起,咬牙切齿地盯着随意,鼻翼微微翕动,攒紧了拳。
有道是女子报仇,一日都不得晚。
……
待到了紫辉殿,南十就不再跟着进去了。只是拂了拂身便悄然退去。
天君还是一如既往的直身坐在主座之上,看似那么端严肃穆,实则眼下浮起的那抹波澜却出卖了他。
瞧着面前天君的模样,再回想方才炎桦愤然离去的景象,稍许一联想便知,适才父子二人的一番谈话,定是不欢而散。
他浑厚有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意,你来了。”
随意颔了颔首,问道:“天君今日召我前来,可是余劫之事有了进展?”
后者抚了抚衣袖上的金纹,慢条斯理道:“是,也不是。”
诚然,如此模凌两可的答案倒是头一回从天君的嘴里听到。是以,随意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狐疑道。
“此话怎讲?”
他再度抬眼时,眼底已然无了浮躁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戾的冷静。
其实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至少在随意面前,鲜少。
片刻后,轻启薄唇,“余劫,并不在凡间。”
“什么?”话落,随意眼睫一颤,似有些不可置信。
复又摇了摇头,满腹质疑,“若当真如此,那他的第一缕魂为何会生在少华寺?”
“一个多月前,他确实尚在阳界。”
闻言,她更是觉得有趣,不免轻嗤一声,双手抱环揶揄道:“一个月前他不过一届无甚意识的凡胎幼儿,难不成还能自己跑了?”
只是话落,一个身影瞬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登时噤了声,眯了眯眼眸,瞳仁划过一丝阴郁和戾气。
攥了攥拳,抬眸对上天君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个名字,“无极。”
她早该想到的,若余劫之身尚在阳间,现已过去一月有余,那他便已然是凡身的而立之年,次魂早该出现了。
可如今他若落在了魔界,要待他长到而立之年便要等上足足三十年。
“所以今日召你前来,是想让你去一趟魔界。”
天君荡然开口,拉回了随意的思绪。
她转了转眼眸,言语中带着几分试探,“是让我把余劫带回来吗?”
但见天君倏地抬眼,轻摇了摇头,唇瓣一张一合,“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