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明轻笑。“如今天机阁有名无实,阁卿不当也罢。杂役就杂役,若还叫我去给左项叩头认师,我才要吐血呢。”
广文听了撅嘴。“可是纪城那个人刻薄无情,杂役房什么活儿都让你干,你一天到晚连轴转,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我实在看不惯!不过这应该也是左项的意思,他还是对你不放心,才把你交给纪城。你一定要小心,别让他觉出你有任何威胁才好。”
陆一明回想那日在落霞峰顶,左项一招便压制自己,不禁苦笑。“我不过是个元婴境,能有什么威胁?他心里真正放不下的,应该是凌霄吧。对了,她的伤怎么样?”
广文摇摇头。“没有好转的迹象。但是凭她的修为,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如今路林已死,没有人再逼她,所以她的处境应该稍微宽解一些了吧。”
陆一明又问:“那云璃呢?”
广文叹一声:“关着呢。左项是不会放她的。中陆仍有逍遥盟的残部在活动,他派了渔人岛主前去围剿。说穿了就是借力打力,无论哪一方死伤对他都有利。”
陆一明给成言敬了一杯酒,默默无言跪坐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自方壶岛一战后,师尊被囚,那赤血袭灵珠如今落到何处?”
广文想了想:“应该在左项手上吧。”
随即他哼了一声,语气变得怨毒。“那珠子自出世以来,沾过它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先是害死大师姐,接着是昀虚。昀虚明明可以救下师父,便要眼看着师父送死才肯出手,最后也被那珠子害了,可说是罪有应得。如今昀虚被囚,左项取走珠子以为得到了宝贝,哼,看着吧!”
陆一明垂下头,声音不觉低了五分。“我猜想,师尊他有可能是因为自知未能完全炼化赤血袭灵珠,因而不敢贸然出手,所以将师父还有师兄妹送入险境。如今他疯癫被囚,处境悲惨,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广文翻了个白眼,气哼哼作罢。
****
二人祭拜完毕回到蓬莱岛,杂役房管事便来催促陆一明,命他浇洒殿前花木,一直干到日落时分,各院灯火逐渐亮起,道上逐渐人流稀少,这才慢慢吞吞地往回走。
走了许久,见四下无人,呲溜一声溜出大道,专捡无人的小径,拐到凌霄的后院。
厢房里烛火微光摇曳,一个黑影映在纱帘上静止不动,似在出神。
陆一明深吸一口气,抬脚攀过院墙,轻轻落在窗前。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机,任由它散发在空中。凌霄很快觉察到了。
纱帘上人影微微侧头。“是谁?”
陆一明没有作声。
人影长身而起,烛火受到撩动,在风中乱摇。纱帘掀开,凌霄看见了站立在夜幕下的陆一明。
凌霄握着纱帘的手顿在空中,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慌乱,惊诧,还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