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魔。”
在一片混乱中,云亦可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开,人们可以看见,那大片的黑雾毫无阻隔地就融入了云亦可体内。
大片的黑色甚至染黑了她原本雪白的长裙,云亦可瞳中红芒微微亮起,但很快就被更加漆黑的墨色所代替,深不见底。
云亦可脸庞爬起血红色的魔纹,本就妖孽的容貌在那大片的魔纹上显得更加妖艳神秘。
经由此变,但云亦可却一直面无表情,伸手拈住了藏在黑雾中的那柄彼岸血纹的窄刀。
那白若削葱根的手指拈在那柄漆黑的刀身上,两相对比煞是显眼。只是那刀身上血红的血槽与那手腕上隐隐露出的红色魔纹遥遥呼应,看上去竟有些和谐。
也就在这一刻,所有的黑雾都为之一顿,在那个女子身前显得无比温顺。
云亦可知道,这些黑雾其实都是所有的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它也是天地之间的浊气,还有一个为人所知的名字,魔气。
“的确,姐姐你才是真正的魔主,这些魔气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伤害。”罪轻笑一声,“但我也从没想过依靠这些来对付你。”
整个人变化作的一阵黑红色的雾气,趁着云亦可没反应过来,也顺着那些黑雾汇入了云亦可体内。
云亦可在这一刻身形陡然拉长,恢复成了正常的成年形态。她眼帘微垂,挡住了眼中血色和墨色闪烁不定。
她身形有些摇晃,站立不稳,用一只手扶着额头,但手下露出的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有些残忍的笑容。
她的带着危险的眼神向下看去,却又伸手将所有黑雾都揽到了手中,大袖飘转间,整个人没入了一道不知道何时打开的裂缝中,离开了。
她走了,那漫天黑雾才缓缓散去,许久未见的太阳打在了那片被笼罩在光罩的土地上。
所有人这才发现整个世界除了被那淡金色防护罩包围的地方,其他地方俱成虚无,他们现在站在一处硕大的浮岛之上。
也许,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
众人迷茫喜悦怅然若失等等内心活动交替,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这就结束了?
还是游散野老在原地咳了一声,翻手间手中又出现了几张画卷,那画卷上的纸微微泛着黄,看得出来有一点年头了。
画卷展开向外飞去,其中画着的山水风景一下子就从画中脱离,把他们眼前的空白给填补上来。
游散野老庆幸道:“还好我之前闲的没事画过几份,也算是留了个备份。”
众人看着这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幕纷纷傻了眼,不少人心里开始动摇,既然如此,他们是不是也是画中人?
游散野老却不管他们这样世界观崩溃的神态,老神在在的就要离开,这时孟小小拉住了他问道:
“云亦可怎么样了?”
游散野老一愣,知道这人和之前云亦可的交情,话语间也和缓了几分,有些无奈道:
“那种层次的战斗,怎么可能是我能知道的。”
孟小小缩在袖子里的手握紧,道:“很危险吗?”
游散野老摇摇头一捋胡子道:“也不尽然,你看。”
孟小小顺着游散野老的手指往上看去,却发现两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云亦可和罪刚刚战斗的地方。
苍皱着眉头,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反倒是那个青衣男子注意到了孟小小的目光,向她摆了摆手。
孟小小想起来了,他是之前苍通过那时空节点寻找云亦可魂魄的时候,看过的那个青衣男子,好像叫井嶂重来着。
这么看来,他应该是云亦可这边的人,有苍和他在一边帮忙,云亦可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无比显眼,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看向他们,像是他们都没发现一般。
归海夙走过来关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孟小小回道:“上面有两个人。”
归海夙却疑惑道:“在哪里?”
孟小小一惊,心里却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青衣男子伸出食指在唇间轻按,向她笑着眨眨眼,银色的眼瞳有符文流转。
孟小小有些愣神,但当她再看时,那二人已经消失了,孟小小回头,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游散野老也不见了。
边上有人感叹道:“多亏了武圣大人显神威,这才真正把那些邪教通通给打跑了。”
有人由衷附和道:“是啊是啊,多亏了吴城主,我都不知道多久没看见过这太阳了。”
孟小小觉得奇怪,向归海夙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归海夙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却没有多说什么:“刚刚暮云城城主把那大长老杀了,邪教被我们打的损失惨重,也撤退了。”
孟小小问道:“可那不是云……那云亦可呢?”
归海夙有些犹豫:“她不是早就……”
孟小小没有再说什么,很明显,大家都把刚刚那段记忆给忘记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还记得呢?
孟小小想起了朝自己做出那个“嘘”的手势的青衣男子,应该和他有关。
同时她还发现,云亦可之前布置的那道血色阵法也不见了。
…………
在一片寂灭的空间中,一个黑衣女子突然出现,血红色的阵纹出现在她身边,却没有完全发动。
云亦可面色狰狞,弯着身子,一手撑住脑袋,眼中挣扎与疯狂之色闪过,与此同时她能感觉自己与这方天地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深,却也感觉的到耳边无数哭泣狞笑等等声音。
她知道这是在罪和那些魔气的影响下的原因,天地浊气积攒了太多,以至于她都隐隐被控制了。
她眼前发黑,竭力压制那些或悲或怒,或哀或怨的情绪,这时却脑中有无数画面闪过。
一直断断续续的记忆在这一刻开始复苏,她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
好像做了一个许久的梦,她从混沌中醒来,抬眼一看就是一片闲云悠悠地驶过湛蓝的天际,这一幕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却听见一个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里好像躺了个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