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沅芝年轻时候也是京都有名的美人,虽不及落岩的英气灵动,也不及张娴的明艳动人,但却端庄秀气,若林间泉水般清澈,使人见之忘忧,只剩欢愉。一国之母,本也无需多么漂亮,端庄大方即可,木沅芝的长相,无疑是最合适的。
而她自嫁入皇宫,成为中宣帝的皇后起,便一直恭敬谨慎,不曾狂妄放肆,失了一国之母的体面,但如今的她,和那街市泼妇又有何不同?不梳妆,不打扮,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浑身的酒气扑面而来,如何能让人把她和一国之母联系在一起?若她只是寻常人家的主母,或许可以如此颓废,但她是皇后,是仅次于皇帝的皇后,如此沉迷悲伤,失了皇家的体面,若让言官知道了,定要劝谏一番。
可丧子之痛,非亲历不可知,木沅芝心内的悲伤,又岂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张雁落看着木沅芝的白发,微叹一声,殿前明志时,木沅芝是多么的端庄,对比现在的憔悴,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物是人非”。将落岩准备的东西递到木沅芝手里后,张雁落便后退了一步,低垂着眼,不去看这位皇后的反应。
木沅芝拿着木盒,没有立刻打开来看,而是随手放在一边,看了一眼张雁落,道:“她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听?每回送礼,她总是有几句话要叮嘱我的。”
“首领明珠公主资不凡,可当大任,还望皇后看在公主的份上,早日振作起来,切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张雁落如实转达,心内却有些许怪异,落岩待木沅芝未免太好了些,便是一同长大的玩伴,有些话,也不该由落岩来。
“哦。”木沅芝淡淡的应了一声,左看看右看看,示意宫女把她放在矮桌上的手帕拿来。这是木沅芝一直珍藏的手帕,曾经的她很喜欢它,现在,却懒得再看一眼。把手帕交给张雁落,让张雁落转交给落岩,并告诉落岩她很好后,就让张雁落退下了。张雁落离开后不久,木沅芝屏退了宫人,缓缓地打开木盒,虽然她早有猜测,但在看清木盒里装着的东西时,仍是惊讶了,竟然是金羽血参?
这可是世间难得的珍贵之物,可遇不可求,落岩竟连这个也给她弄来了?
对御兽关并非一无所知的木沅芝仔细想了想,猜到落岩是从哪里弄来的血参了,不免有些感动,那个地方凶险万分,为了她,落岩竟甘愿冒生命危险,还把这罕见的,可能是仅此一颗的人参送给了她,这般情谊,饶是她再不肯承认,也不得不认了。可感动只是暂时的,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获得的恩宠都是建立在落岩的施舍上的,木沅芝的心便像是被烈火炙烤般难受,让她恨不得挖掉。
关上盒子,木沅芝深吸了一口气,叫来了贴身宫女,要她去传个信息。
张雁落离开木沅芝的寝宫后,便打算出宫了,却偶遇了卫明珠,当然,这个偶遇是真的无心,还是假的无心,就见仁见智了。几年不见,卫明珠的变化也很大,最明显的是气势的转变,若初见时卫明珠只是一个被娇宠的公主的话,那现在的她已经初具储君之威,这种气势不清道不明,却能让人感到压力无穷。
只张雁落也是历经生死之变的人,卫明珠的气势压制不了她,最多是打个平手,但以卫明珠的年纪,能在短短几年内有这样的变化,实属妖孽。卫明珠怀里抱着一只猫,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张雁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下官见过公主。”张雁落是隶属于御兽关的士兵,又身居要职,哪怕在中宣帝面前也无需行跪拜礼,对卫明珠,自然只需点个头示意便可。卫明珠靠近了些,仔细打量了张雁落一番,道:“你变了很多,看来御兽关确实是磨练饶好地方。你这是要出宫了?准备回去了吗,还是要在京都留几,回张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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