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种种,虽因跨越生死之门,而变得朦朦胧胧,再度回忆起来,也不复当时的悲愤绝望,却终究是意难平。为之奋斗了一生的母国,爱入骨髓的母国,自接受的“忠君爱国”,哪怕神魂俱灭也不能忘记的臣子本分,到头来全都是狗屁。什么忠君爱国,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是皇权愚弄臣官,愚弄百姓的辞罢了,以为自己是国士,士为知己者死,却不知自己只是一个玩物。
一个被帝王随意摆弄的玩物,她,她祖父,张家满门英烈,都是如此。
从就承载着祖父希望的张雁落,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唯恐坠了张家英名,辜负祖父期望,有负圣恩,那个时候的她,很纯粹,一心想的都是接过祖父的担子,撑起张家,为国生,为国死,以卑微之躯,扞卫茂国疆土。
她从未想过所接受的一切是错误的,直到她失去的越来越多,直到真相逐渐露出破绽,直到她眼睁睁的看着一干心腹为了护住她,而被滔洪水淹没,直到她几度被关入大牢,如蝼蚁一般乞求圣心眷顾,她才发觉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而她也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她展开了疯狂的报复,那个时候,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张家覆灭,张家旧部死的死,残的残,都是被她所累,只剩一个梁羲然跟在她身边。急于复仇的她明明可以推开梁羲然,却愣是拖着他一起坠入深渊,毕竟这是他渴求的不是吗,哪怕明知她带给他的只是死亡。最后,她死得不可谓不惨,却是有生以来最嚣张最畅快的时刻,原来挣脱束缚,快意恩仇,这么舒爽。
死过一次,还在临死前挣脱了压在她身上的所谓“忠君爱国”,所谓“爱民如子”的枷锁,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才会那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既已清楚,就不必浪费时间,从她杀死身边的丫鬟,和令狐书撕破脸开始,便已经开始筹谋。
如今,她要走的路,不过才起了个头,只有真的在御兽关站稳脚跟,让人不能再随意的驱逐她,才算是完成邻一步。此次前往斩灵关,将是她的一个机会,她定会牢牢把握住,遇见娉婷郡主,不过是一个意外,便是今生再有交集,也不会像前世那样不死不休,毕竟她已经不是茂国将军了,而是御兽关的士兵。
这一世,命运掌握在她的手里,她不会再走回从前的老路,再度给自己加上什么枷锁,至于和她有过交集的人,按着她的谋算,总会一个一个的被她影响,走上不同的轨道,如此,才能浑水摸鱼。娉婷郡主本该是她之后的打算,但既然撞上了,便择日不如撞日,提前在琴国埋下一颗种子,以待日后的生根发芽。
想到这里,张雁落将空掉的酒瓶扔到一边,看了一眼梁羲然,发现他睡得正香,还把被子当成她,用双腿给夹住了后,轻手轻脚的翻出了窗外。梁羲然只要一在张雁落身边,就睡得特别熟,丝毫不知她半夜起来偷偷喝酒,又偷偷溜出去的事。张雁落出去又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梁羲然已然换了个姿势,四仰八叉的像壳朝下的王八一般,口水都流出来了,张雁落好笑的摇摇头,替他擦掉。
一夜无梦,张雁落等人醒过来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到码头上买了一些必需品,见差不多了后,就提前离开了。她们离开后,娉婷郡主却再次到了昨日相见的酒楼,见她来了,酒楼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这祖宗想干什么?
娉婷郡主扫了一眼一楼众饶表情,嗤笑一声,走上了四楼,这是整个酒楼最好的地方,足够安静,适合她一个人呆着。喝着酒,娉婷郡主的脑子里却总是飘过今早某个乞丐递给她的纸条上的字,“狡兔死走狗烹,功高盖主即为孽!”
“功高盖主……”娉婷郡主不知是谁让乞丐递信给她的,更不知这饶目的是什么,但不管对方是恶意还是善意,这句话都提醒了她,她确实备受圣宠,也确实赋卓绝,可现在琴国皇帝正值壮年,尚未垂暮,自然乐得扶植她,毕竟他需要她这么一颗棋子,但以后呢,等她越发强大,而他却垂垂老矣时,可还能容得下她?似她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琴国历史上可不缺下场凄惨的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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