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忽然心中酸痛,声音近乎哽咽的责怪起来:“还以为你会将过错撇得干净,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记得这般清楚,难为我却连瑾秋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这都是你的错……”
说话间,外祖母的身子一软,父亲见状,忙伸手过去扶住她。谁知,外祖母却一手扶住走廊的柱子,支撑着身子,无情的帅开父亲的手,压根不领他的情。
父亲无奈的收回了手,目光看了看外祖母,然后又低眸沉道:“我喜欢瑾秋是真,想和白首一辈子也不假,奈何天不遂人愿。至于陈雪婧,是家母的意思,她一生无不是为了木家,作为家中唯一的长子,纳妾虽非我愿,但实则不忍伤了她老人家的心,让她失望。这才逼不得已娶了陈氏。”
外祖母却冷哼道:“逼不得已?你说得倒是有理,难道也逼着你将那陈氏一步步扶持为正室吗?当初纳的妾室,怎么转眼就成了你的正妻,你将瑾秋置于何处了,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能让一个妾室取代她的位置?木清礼,你要清楚,当初你落魄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那知书达理、温文贤淑的女儿,可并非别人。”
外祖母这是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想想也是,母亲一出生便是苏家的大小姐,被外祖母捧在手心上疼着、护着,哪能容得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如今陈氏取代了母亲的位置,成了木家的主母,外祖母自然是不能忍受的。
未免误会更深,父亲忙向外祖母解释说:“母亲,陈氏这些年不仅为了木家添了一双儿女,也尽心尽力帮着操持木家内院大小事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我不能当做视而不见,否则就算府里的人不说,旁人也会说闲话的。总归木家是要给她一个说法的。”
外祖母听后,心中顿时气氛,她阴沉着脸,面色不悦地质问父:“你要给她一个说法?那我的瑾秋呢?她要不是为了帮你打理木家,操劳过度才落下的病疾,又怎么会……”说到这里,外祖母微闭了闭眼,心里一阵难过,她平复了情绪,继续说,“她在我身边长大,从小下人伺候着,何时受过半点苦,自从嫁给你之后,许多她不擅长的事情,硬是逼着自己学了下来。她那双弹琴的芊芊玉手,为了帮你操持家务,也渐渐地变得粗糙起来……我问你,你怎么不给她一个说法?你现在发达了,吴州太守,哼,多么了不起的头衔,你能有今时今日,你忘了都是谁在背后无条件的支持你的,是我那个傻女儿,为了你这个负心汉,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跟着你吃苦,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曾记念一点?如今人不在了,你就喜新厌旧,难道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外祖母的骂声一声比一声高,在一旁的笙歌听得都觉得受不了,何况是一向重面子的父亲。但是她却清楚的瞧见父亲居然一声不吭,任由着外祖母指责。一时之间,她貌似看到了不一样的父亲,一个在她印象中一直威严的父亲,没想到竟也有服软的时候。
这一刻,她才深刻明白,自己的父亲对母亲的情意是有多重,如果不是深爱着母亲,又怎么会站在这里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