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出去,姒萝才跪在顾晚衾面前道“娘娘才来,还不懂这些规矩,我是掌事姑姑,当罚。”
说罢磕了一个头。
顾晚衾正要拉她,她却又道“奴婢擅自做主让宫人起身,是奴婢僭越了,当罚。”
又是一个响头。
顾晚衾这下坐不住了,忙起身过来拉她“你这是做什么,我没有怪罪于你啊?”
“娘娘对下应自称本宫,奴婢没有提醒,当罚。”
说罢又要磕头,顾晚衾眼疾手快挡着她的额头。“你先好好同我说话,末了再罚也不迟。”
姒萝点点头,垂眸等着顾晚衾发话。
顾晚衾道“你先起来”
姒萝起身,双手交叠在腹前,垂眸不敢抬头。
顾晚衾道“方才你和我说,有人盯着?”
姒萝点头“是,好多宫里都有眼线,娘娘若是没了礼数,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有人来问罪。”
“为何?”
“娘娘光芒太甚,有人坐不住也是正常的。”
“你跟着我,不怕么?”
“奴婢注定要做掌事姑姑,不管是哪个宫的,奴婢都要尽心尽力为主子考量,能提醒的就提醒,提醒不了的奴婢便受罚。”
“所以,你方才的举动是在投诚?”缙朝的人,顾晚衾实在不敢相信,深入虎穴,自保都是问题,哪还敢轻信别人。
姒萝道“主子可以理解为投诚,奴婢今后都是主子的掌事姑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奴婢是懂的,奴婢做与不做,旁的人都不会将主子与我区别开,所以主子庇护着奴婢,奴婢代表着主子。”
顾晚衾明白了,这是个聪明的,有的奴仆身在曹营心在汉,背弃主子,可一旦上头出了事,他也无法明哲保身,而姒萝呢,似乎更聪明些,知道入了菱华殿,今后便是栓在一条绳上了,她自然是会将顾晚衾当做依靠,不会做叛主的事。
“那么你认为,接下来我该怎么做?”顾晚衾将话头抛过来,信任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建立起来的,她得再看看,这个姒萝是为了自己,还是真的为了她。
姒萝四下看了看,道“主子纵然有万般不愿,如今也到了宫中来,奴婢想劝您既来之则安之,可是依主子的性子未必会听,可是主子总要将目光放长远些,有些不得已的委屈,受下了,之后也可天高海阔。”
顾晚衾不由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想不到缙朝宫中还有这般彻悟之人。许多话她未挑明,点到为止就足以让人明了,却又不会让旁人心生疑窦。
见她眉目清秀,眼眸甚是好看,年岁应有三十左右,若是年轻时,绝对会是一个人群中极其出挑的女子。
“我不愿侍寝,你应是知道的。”
姒萝点头“奴婢知道,可世事不会尽如主子所愿,主子若要逃避,还要尽快想个办法,只是君上不可能一直纵容主子的。”
顾晚衾明白,世间男子大多一样,想要女子成他身下之物,更何况李司玄这样的人,即便再怎么宠爱她,也终究会想方设法要了她。
“你方才也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迟迟不侍寝,你在宫中行走难免被人诟病,久而久之,欺压的人便多了,你不怕么?”
“欺压这事,在哪儿都有,不是奴婢成了人上人就可以左右,自己若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欺压,况且我与主子本是一体,我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指责主子。”
顾晚衾看着她,眸里生出一些光亮,和聪明人说话确实不费力。
“进这宫时,发现左侧也有几个宫人行走,瞧着应当不是菱华殿的人。”
“主子眼尖,那是安嫔娘娘的宫人,安嫔娘娘唤作孙歆砚,居住瑾泉宫清彦殿,安嫔娘娘的父亲之前一直在江南治水筑堤,这几日才回来。”
“为人怎么样?”入了敌营,总要多番打探才好,日后行事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