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栀递上一个刚烫好的手炉,孙歆砚扶了扶发髻后接过后推开小窗,外边雾气朦胧,廊下两个小婢正拿了昨夜结好的霜饼好奇的把玩。
玧栀捧了大氅来给孙歆砚披上“娘娘,咱们该走了,辛婕妤怕还在等着呢。”
孙歆砚点点头,提了裙摆往宫门走去,长街有些湿滑,好在早早有人洒扫,小心点走是没问题的。
还未走到宸华宫,远远就看到辛润往这边招了招手,孙歆砚笑笑,略略加快了脚步。
辛润忙上前握着孙歆砚的手嗔怪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害我等了好久。”
孙歆砚道“你别这样心急,皇后娘娘宽仁,虽说是卯时请安,可是京城天寒,皇后娘娘允准可以晚些的。”
“也不是心急,只是害怕出了岔子,你知道的。”辛润挽着孙歆砚的手臂慢慢往未央宫走着,在这深宫之中,她不敢出错,也错不起。
孙歆砚拍拍她的手“万般皆是缘法,命定的,你自泰然处之便好,很多事奈何不得的。”既来之则安之,这是父亲告诉她的。所以她早已学会了妥协,任何事不争不抢,有就是有,无就是无。
“我没你那么豁达,我父亲早已将我变成京城的笑话,我若学你一般,只怕父亲还会找到母亲威胁于我。”辛润抬眸望着两边宫墙的霜花,看似晶莹美丽,等时间一到,不过也是污水几滴,被人踩踏甚至嫌弃。
孙歆砚知道辛润满腹的心酸和苦楚。回想起自己是奉旨入宫,父亲接到旨意那天,自己在前厅坐了一夜未眠,第二日就问孙歆砚想不想入宫,如若不想,他可以托朋友或同僚争取。孙家哪有什么朋友或者同僚值得托付啊,父亲为官清廉不会转圜,根本无人愿意结识他,况且家里本就靠着父亲微薄的俸禄过日子,哪里有闲钱去打点。那些高官贵人守门的小厮茶水钱都是孙家人半月的开支,更别说求人办事了。
孙歆砚明白家中处境艰难,对父亲道“女儿自然是想入宫的,君上少年才俊,极重孝道,本就是女儿心仪的。只怕女儿不争气,入不了君上的眼,不能替孙家光耀门楣。”
孙衡了解这个女儿,自小懂事从不给家里添麻烦,可他又实在找不到人可以帮忙,只能委屈这个女儿了“为父对不住你,你在宫里平安就好,光耀门楣本就不是女子该做的事,为父没能为你筹谋婚事是为父的无能,不求你日后能稳坐中宫,只要你身体康健,为父与你母亲在家中也是安心的。”
......
从前万般历历在目,眼前遇到了一个境遇相同又一点儿也不同的女孩进宫,她不知该怎么宽慰她。相比之下,自己的父亲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不会同意她入宫断送一生,而辛润的父亲不同,为了自己能够平步青云,甚至下毒害妻来威胁自己的女儿进宫。人生本就凄苦,为何还要互相折磨?有的人,真的不配为人。
心里愁肠百结,不禁紧紧握住臂弯下那只有些凉意的手“你别怕,前路未可知,你只管往前走就是,我一直在你身后。”与辛润结识不过数日,可即便才寥寥几日,她已经与辛润推心置腹了,她深信这个女子不会作恶,眸中的清澈和坦荡是宫里少有的,所以她会将辛润当成自家姐妹,一路支持她,让她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辛润很是感激,眼眶微微泛红。从小到大她只知寒北和寒阳会一直跟随着她,也没想过此生会有一个挚友成为依托,还是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中,愿意陪着她。待会儿还要去请安,不想连累孙歆砚也变成泪人,打趣道“在这宫里,从今后我便与你相依为命了,你可莫要嫌我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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