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润再次抬头看了看这棵树,此生也是最后一次看了“麻烦二位,将它砍了吧。”
“什么?”薛家父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这可是小姐的命啊。
辛润抬手摸了摸树“你们没听错,我的意思就是将它砍了,在明天早上之前销毁整颗树,莫要给其他人知道。”
薛大借着屋里微弱的光看见辛润脸上的泪痕,几欲张嘴又终是沉默。薛父抬头小声道“小姐,我可以刨些木屑做成软枕...”
“不必了薛伯,什么都不要留,今夜就劳烦二位了,之后我会吩咐管家给你们歇息两日。”说罢便垂头回了屋,不敢再看这棵树一眼。如若此生注定无结果,那便不会允许有一样东西是能威胁到你的。
眼泪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任何东西,恍惚中似乎回到了那一天,城郊青草地,一个迎着阳光信步走来的少年脸上堆满了笑“阿润,月余不见你又瘦了。你要多吃些,要不下次我再回来,你就瘦成一个孩子了。这次我从北境寻了一棵树给你送来,它在便是替我陪着你了。”“阿润,北境太冷了,可穿上你缝的棉衣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阿润,北境人爱吃牛羊肉,特别是用碳火烤出来的特别好吃,你何时能去?我亲自做给你吃。”“阿润,待明年朝堂稳固,边境纷乱少些,我便上门提亲行么?”“阿润,你笑起来最是好看,穿上嫁衣一定更好看。”“阿润,成亲后随我去北境好么?咱们带着你母亲一起,那里连风都是自由的。”“阿润,一定要等着我,我就快回来娶你了。”“阿润...阿润...”
他有多久没回来了?一年又十个月,辛润走到妆台前,将匣子的锁打开,取出一沓厚厚的信,一页页的翻着,每一页最后都写着“阿润等我”终是忍不住,双手紧紧攥着不敢哭出声,只得趴在信上掉眼泪。
不知哭了多久,寒北轻轻推门进来走到辛润身边小声道“小姐,账房先生与我核对过,老爷多年来未有进账,余下全是夫人的钱财,如果全部带走,府里的开销根本维持不了几天,所以我擅自做主让账房先生留够了所有奴仆两月的工钱,有谁要走或是府里实在支撑不下去的话,都可以给他们两月的工钱,不会让他们走投无路。”
辛润擦了擦红肿的双眼,点点头“好,现下便无后顾之忧了。寒阳那边呢?”
“回来之前我去看过请来的镖师,个个壮硕无比,听说都是镖局里的一等镖师。夫人的金银细软也装得差不多了,待喂饱了马匹,随时都可以赶路。”
长叹了一口气,只要这些准备好了,其他就没太大问题了,转头看看还在熟睡的曹氏,一生辛苦,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了。
寒北循着目光看去,又道“小姐,趁着闲暇功夫,我去找了一位女大夫,就在门外侯着。”
辛润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临危不乱将事情办得井井有条,可是她也才十七啊,辛润笑笑“寒北,多谢有你了。”
寒北拍拍她冰凉的手,转身轻轻打开门唤了大夫进来。小心翼翼添了两盏灯,便在一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