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吱呀声拉回了心绪,李司尧回身看看来人,坐到桌旁。
“公子,荒郊野地,没有甚珍馐美馔,小人特地嘱咐了厨子用最新鲜的菜来做,您对付几口。”凌海边说边利索的布菜和碟盏。
多日餐风露宿,能有如此爽口的小菜,也称得上是佳肴了。
杯盏井然有序摆放,就连布菜的位置都与宫里一样,李司尧抬眸“多年过去,你还记得?”
凌海笑笑“公子不记得了?小人是过目不忘的。”
遂将托盘放到一边,用公筷在每道菜里都夹一点放到碟中,再用另一双竹筷尝菜,每一个动作都娴熟得挑不出毛病。
静待片刻,凌海才行礼“公子可以用了。”
李司尧点头“你也坐下同食。”
凌海吃惊“公子不可,小人不配与公子同桌用膳。”
“这不是在京城,勿需拘礼,坐。”李司尧抖落丝帕,小心擦拭竹筷。
刚要落座的凌海瞥见,立刻起身“公子恕罪,交给小人便可。”
自来都是婢女烫洗碗碟,布置后他便用膳,可是顾晚衾不喜竹筷上沾有水渍,他竟也习惯了用丝帕将竹筷擦得干干净净。“无妨,这是我的习惯,你不知也不为过。”
卢娑正好端了茶来,瞟了一眼落座于下首的凌海,恭恭敬敬将茶置于李司尧前“公子。”
李司尧接过茶盏即饮,罢了擦擦唇边“坐吧。”一心顾着赶路,都多日未像这样饮茶了。“康然还没回来?这客栈真够大的。”
“方才端茶上来,看到他鬼鬼祟祟在走廊另一头的门外听墙角。”卢娑落座,不咸不淡的说着。
“走廊另一头?”凌海陡然提高声线。
卢娑看不惯他,白了他一眼。
“可是门口挂着黑色牌子的那一间屋子?”凌海忽视了卢娑的白眼,他知道自己出现得巧合,让人生疑是必然的,但不能不提醒他们这件事。
卢娑心思细腻,听出了不对劲,转身诧异看着他“是,所以呢?”
“快让他回来,不然就晚了。”凌海怔怔看着她。
卢娑看他一脸认真,不似说谎,心下也感觉不妙,整间客栈太过于冷清,却唯独在那房间外挂了黑色牌子,像是...像是做记号,对,就是做记号。
卢娑立马弹起来冲向门外,刚想大叫,话语到了嘴边,又怕里面的人听见,只好不出声响挥舞手臂,奈何康然屁股翘得老高,扒着门缝看。
卢娑气急,压低步伐跑过去,这楼板多年未修一样,走起来吱吱呀呀叫个没完。卢娑不得已提气点步。康然愣是没回头,卢娑抬腿踢了他屁股一脚,吓得他蹿起来,刚要失声尖叫,卢娑连忙捂着他嘴把他拖回去。
凌海看了看没人发现,关上门来才长舒一口气。
“你干什么呀!”康然惊魂未定,本就不是光彩事儿,突然被踹,还没反应就被拉过来。
卢娑忍住打他的冲动,瞟了眼凌海,示意他来讲。
“强盗。”李司尧悠然放下茶盏,在凌海抬手比划之前说了出来。
“公子怎知?”凌海诧异,尴尬放下半空的手。
“准确来说,是官匪。”
“诶?”凌海眉头紧皱,赶忙绕到下首坐好“公子到底如何得知?”
“来时我便注意到所有屋子,只那间挂了黑色牌子,当时离得远看不清牌子上面的图案。用饭前我在窗外看到下面有几十人,好几辆马车,挂着一样的黑色牌子,上面的图案是刻刀。”
“刻刀?”
“刻刀?”
卢娑康然惊呼,凌海一脸茫然“你们知道?”
康然自来熟,对这位朋友很是热络“你是内官,对外臣不了解,许多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图腾,当今国丈秦家是玄鸟,贵妃晏家是钺斧,而这刻刀...”说到这,康然看了一眼李司尧,倒吸一口气“是刘家。”
卢娑垂头不语,整个身子绷紧像一只快炸毛的猫。
“太后近臣刘责安?”凌海看看李司尧,语气颤抖“他...知道公子在这?”
康然摇摇头“不像,我在那间房里看到一个女子被绑着,虽样貌不俗,身姿纤挑,但穿的破破烂烂,不堪入目。”
卢娑挑眉“你刚才撅着屁股就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