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朝。寿康宫。
华服妇人合眸倚在贵妃榻上,听着话语昏昏入睡。瞧其臻首娥眉,岁月波澜并无显现,想必是先皇后宫的翘楚。
皇帝李司玄在软塌上,忧心忡忡的诉说着江南水患,官员们如何搜刮民脂民膏,欺瞒天子贪污受贿的事。话语末了,才觉喉咙干涩,接过崔嬷嬷递来的茶一口饮了。
太后适才睁眼,起身稍理鬓发“皇帝说完了?”
李司玄放下茶盏“太后,儿子气不过。”太后微微叹气“比起韬略,你于李司尧差了不是一点儿。”
太后极爱茉莉香,满室的茉莉香味扰得李司玄头疼。闻言,李司玄心中便无郁结,先皇子嗣稀薄,皇子中只剩了他和四弟李司尧,七弟李司炀。本还有三位公主,天不从人愿,他一同出世的妹妹璟沅未满三岁也因病没了。身为长子,定是要守护弟妹,担起兄弟和睦的重任。更何况现下七弟驻守北境,归期遥远。四弟开拓商路两年未回,他自然是挂念的。“四弟幼时便好学,太傅也夸奖四弟有经世之才。”
“蠢笨!”太后气急掀了小桌上的茶盏“你与李司尧生来便有天壤之别,本宫拼了命为你争这位置,不是让你父兄和睦的。本宫当年有多凶险你可知?这皇位是铺了多少人命踩上去的你可知?你那一同出世的妹妹也是为了助你登上皇位而殒命你可知?”崔嬷嬷本欲退至殿后,闻言大惊,一个箭步走到太后身边,急忙扶住她,摇头递了眼色。
李司玄犹如听了晴天霹雳一般,小心问道“朕的妹妹?璟沅不是夜里着凉得了重疾而亡么?”
太后有些惊慌,假意喘不过气来。崔嬷嬷一边为太后顺气,一边道“君上不知,太后太过思念九公主了,气急了话都说不利索。久居深宫,您也鲜少来探望,太后像是没了依靠,伤心了很久。”
李司玄没多想,垂首自责道“太后恕罪,是儿子不孝,现在看似太平盛世,实则内忧外患,儿子分身乏术。等过些日子四弟回朝协助,儿子定会常来看望太后。”
太后听完刚想起身发火,却被崔嬷嬷在肩上的手压下,崔嬷嬷摇头示意。过犹不及,越是不许他们手足情深,皇帝偏偏反其道行之。不如放任自如,之后再用手段让他们分崩离析。思及此,只能作罢“念你一片孝心,本宫也宽慰不少,你且先回宫,处理政事要紧,哀家也乏了。”
李司玄忙行礼“儿子告退,太后好生歇息,儿子空了便来看望。”
脚步声已远,茨雨端茶入殿,行礼后道“娘娘请用茶,君上已起驾回宫,娘娘莫要神伤。”得知李司玄已走,太后长叹,收起了刚才缓不过气的样子“这个孩子,秉性太过纯良,哪是那个贱婢所生的儿子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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