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司徒朗筝听到了有生以来最荒诞的一个故事,她是说,原来的霍江麟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一个,是附身在他身上的鬼!
“你胡扯!楚汐颜,就算是我给你点好脸色,也不意味着你可以信口胡说,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鬼怪!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喝杯水吧。”
楚汐颜早就知道她不可能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她也不着急解释,不慌不忙的拿了矮桌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这样的态度令司徒朗筝心慌,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两个孕妇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许久,还是司徒朗筝先开口,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棱角,取而代之的,是带着颤抖的低喃。
“所以……他真的不是以前的霍江麟,他是你重生后的伙伴,是跟你一起被你们的主子弃掉的棋子……”
“前世一心为主,却被主子舍弃,这对我们来说是心里不可磨灭的伤痛,所以你的父皇重用他、信任他,即使他打败仗也没有质疑他的为人和能力,甚至可以把你嫁给他,对他来说都是无上的恩赐。这几年他一直针对凛岳,费尽心机想杀了墨北寒,也只是为了对你的父皇尽忠,为了你父皇一统天下的愿景,他可以日夜奔波、生死度外,即便是我在凛岳,我劝他不要与墨北寒为敌,他也充耳不闻,你父皇的知遇之恩,本就是他在这世上的救赎。”
“他和墨北寒为敌,你应该也很辛苦吧?”
“呵,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有多矛盾。其实作为一个别处来的人,这天下是谁的天下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过安稳日子罢了,可是偏偏这俩男人谁都不肯让步,我真是心累得很。”
楚汐颜冷哼一声,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却莫名的逗乐了司徒朗筝,刚刚还愁云惨雾的样子,竟然噗呲一声笑了。
“啊,你可真惨。”
楚汐颜无语,心想着这个小公主也太恶趣味了一些,不过,这坏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子,倒也真是难能可贵。
她终究跟他们不一样,她的直接和率真,从来都是他们这种人羡慕不来的。
“所以,公主殿下……”
“筝儿,你叫我筝儿就好,我猜这个秘密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吧?你肯把它告诉给我,是把我当自己人吗?那我也把你当自己人好了。”
“自从怀孕以后,感受到自己身上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杀伐之心竟然越来越弱了,我知道怀孕的辛苦,看到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天天为大哥的事情伤心难过,有些于心不忍。你对于大哥来说,可能是唯一的一点温暖了,我不想你有任何差池。”
再次提到霍江麟,司徒朗筝的眼神晃了晃,温暖,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温暖,她带给他的一切,他都不想要。
可能正如她说的,霍江麟重活这一世,心里就只有忠心和征战,那些所谓的温暖和爱情,他根本就不需要。
“所有你不了解的事情,现在也都知道了,你也该有自己的考量,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根本插不上手,不管怎么样,你快当母亲了,你得为以后考虑。”
“是啊……我得为以后考虑啊……”
司徒朗筝垂眸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刚刚被霍江麟推了一下,腰有点疼,好在肚子里的宝宝没什么事。
“刚刚那么一折腾,早点休息吧,事在人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汐颜喝了一口水,简单交代了一句,然后转身出了房间,在走廊的拐角处,不期然的见到了那个本应该离开的男人。
怕是个傻子吧,只会在背地里担心老婆孩子吗?
“怎么,真担心我吃了她?”
“你也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霍江麟冷着一张脸,没再搭理她,转身朝司徒朗筝的寝室走过去。
刚一踏进房门,就看见司徒朗筝蹲在地上捡东西,原本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情,她做起来却极其笨重,单手撑着腰慢慢蹲下,仔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伸了好几次手才捡到。
“嗯……”
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她的身子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这哪里还是那个整天拿着鞭子上蹿下跳的小丫头?
“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你逞什么能!”
头顶传来不悦的声音,司徒朗筝微怔,还没来得及抬头,整个人就被他从地上抱了起来,熟悉的温度包围了她,心脏砰砰的跳着,手里紧攥着一支鎏金海棠发簪。
“掉地上了。”
霍江麟低头,看着做工并不怎么精致的簪子,不禁想起两年前她十六岁生日,不依不饶让他亲手给她做个生日礼物,吵的他头疼才做了这个,是她喜欢的海棠花,像交了一个任务,草草了事,她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顿了顿,他只一个转身,把她轻放在矮榻上坐好。
再开口,语气已经尽量放得柔和。
“突然找这个做什么?”
“以前的东西收拾一下,扔掉。”
扔掉。
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霍江麟却莫名的有些介意,介意什么他不清楚,但是扔掉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你又发什么脾气?”
才刚刚好一些的口气,立刻变得严厉起来,司徒朗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攥着手里的簪子低头不语。
看来,无论她做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是无理取闹,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不属于她的,终究还是不属于她。
“我累了,你回去吧,天凉记得关门。”
她抿了抿唇,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自顾自的站起来走进寝室,就这么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