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洗刷过的道路有些泥泞,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在旷野中,那速度无异于原地踏步。
“我说,你是多害怕这孩子没了?你这速度都没有我走的快吧!”
忍了好几天的楚汐颜,终于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烦躁,掀了车帘飞了罗实一脚,险些把他踹翻在地上。
“哎呦!主子!别动手别动手!保胎、保胎……”
罗实一脸苦相的瘪了瘪嘴,看上去好不委屈。
楚汐颜瞪着他无辜的神情,恶狠狠的咬了咬牙,然后放眼望着周围那一片金黄色的麦田。
麦穗成熟的季节,遭了一连几天的大雨,此刻的田地里全是农民,争相抢收着自家的粮食,潮湿的空气里,翻涌着一阵一阵的粮食香气。
这些农民也真是不容易,靠天吃饭的人,收获的时候逢了这么一场大雨,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收成。
“主子,您是不是饿了?我看前面就是个村子,咱们这就过去吃点?”
罗实见她的样子,试探的问问。
“这也是凛岳的地界吗?还是西边漠赫的地方?”
“这里?咱们平常不往这些偏远地方走的,具体什么城镇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这里看上去,还是在凛岳境内的,算是凛岳在漠赫的边陲地区吧。”
“我记得从北境一路往西南走了很远了,这还是凛岳的地方?看来凛岳确实是个大国家呀。”
“那当然,咱们凛岳是各国中可用土地最广阔的了,您看即使是在漠赫边陲的土地,也能种出这么多粮食。”
“得了,说你胖就开始喘起来了,赶紧赶路。”
楚汐颜瞪他一眼,随后坐回车里,可是这屁股还没坐热,车外突然响起了吵嚷声,随手挑起窗帘往外看去,正好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被三五个人架着推倒在地上。
“识相的就快点拿着钱滚!老子给你脸了在这里叽叽歪歪!”
为首的那个高个男子俯视着地上的人,扯着一副破锣嗓子,满脸的凶神恶煞。
“你们这叫欺负人!说好的一车十钱,怎么就变成五钱了呢!你们简直是不讲道理!”
“讲道理?老子就是道理!就现在这些粮食,刚收下来老子能全部买走,你们就偷着乐吧!还在这里跟老子讨价还价!”
“你走!我们不卖了!乡亲们辛辛苦苦半年的心血,要不是遭了大雨,怎么可能十钱一车给你们?我们不卖了!”
“不卖了?哈哈哈哈,行,老子还不想买了呢!你可要搞清楚,老子不收的粮食,就没人敢收,你们所有人的粮食就只能烂在地里!因为你一个人,堵住了你们一个村子的活路,你看看你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你!你……”
黝黑的汉子从地上爬起来,瞪着一双气红的眼,抡着拳头就要砸过去,却被那三五个汉子一起按了下来,最终只能愤恨的瞪着他。
“阿生,时运不好,也不知道接下来几天天气怎么样,这些粮食还是尽快出手吧。”
“是啊,阿生,五钱就五钱吧,总比粮食都烂在地里强。”
“阿生,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啊……”
陆陆续续的村民开口劝导,显然在那收粮人的威逼下都妥协了。
不妥协又能怎么样呢?都是平头百姓,生活不易,日夜劳作,也只为了一口饱饭罢了。
“哈哈哈,你看看,其他人还是明白事理的嘛!行,看在爷今天心情好的份儿上,今天就全收了你们的粮食,不过这个价格……每车三钱。”
话音一落,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三钱……
如果是晒干的粮食,这一车怎么不得二十钱?就因为被雨水打湿了,所以他们才半价卖掉,可是这人翻脸不认人,先是五钱,现在竟然落到了三钱!
这让人还怎么活!
“呸!狗东西!”
罗实坐在马车上冷唾一声,不轻不重的砸进楚汐颜耳朵里,她稍稍掀开眼帘看了一眼车帘外那模糊的背影,随后又看向正从地上扑腾着要跳起来的阿生。
“你们简直就是要我们的命!你知道我们村子这是有多少粮食吗!三钱一车,我要去报官!报官!”
“报官?哈哈,你以为官府会处理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儿?回头我们多往朝廷交一些赋税,你说官府会跟我们计较吗?哈哈哈哈……”
“你们……王八蛋……”
“三钱一车,爱卖不卖!不卖的话你们就等着这些粮食烂在地里!我看在这地界儿上,谁敢收你们村的粮食!”
欺人太甚啊……
“你们村的粮食有多少?我全收了。”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传来,地埂上顿时鸦雀无声。
罗实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勾唇笑了。
“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十里八乡种粮食的,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你爱谁谁!不收粮食赶紧滚,给我们腾地儿。”
罗实眉头一皱,立刻就跳下了马车,随便踢了两脚把欺负人的几个汉子踹翻在地上,伸手把一直被压着的阿生扶起来。
“这位兄弟,你们……真的要买我们的粮食?”
阿生不顾得上拍拍身上的泥土,一张黝黑的脸上有些不信。
“当然,我家主子言出必行。”
“呸!哪里来的倒霉货色,老子的生意也敢抢,你知道这是多少粮食?吃得下去吗!”
那收粮食的人见有人来坏他好事,顿时急得跳了脚。
“每车二十钱,你们有多少,我收多少。”
二十钱!
阿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谁都不是个傻子,这过了水的粮食,每车二十钱真的是太贵了,这个人,真的是要收粮食吗?
他无措的回头看了看乡亲们同样震惊的样子,然后看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