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密探?
也是,好歹他都是一国之主,皇帝身边养的有探子也很正常。
所以,她和大哥的事,他已经打听到了。
“陛下,臣妾没有做过有害于凛岳的事情,我家殿下也与霍江麟势同水火,臣妾与霍江麟只不过是幼时见过,多少有些情分罢了,还请陛下明鉴。”
“朕自然是知道的,就算你与那霍江麟真的有什么,朕也坚信北寒不会弃凛岳百姓于不顾。”
“陛下圣明。”
“你不必与朕说这些没用的,朕今日既跟你开门见山的说,便是要把事情说清楚,你最好能以大局为重。”
“不知陛下是要跟臣妾吩咐什么事情?”
“离开他。”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饱含天子威严,大义凛然的口吻根本不像是要棒打鸳鸯得样子。
可是事实,不依然是这样么……
“陛下此话何意?”
“朕知道你和他的感情,这一年多做出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朕都看在眼里,也正是因为看的太清楚,所以朕要明确的告诉你,只要你还在他身边,你就会成为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你会误了他!”
“陛下说的,臣妾不是很明白。”
怎么赐婚的事刚过去没多久,他又开始跟她说这些?他不担心自己的皇位就算了,如今竟然嫌她会耽误墨北寒?这是什么道理?
“朕不跟你拐弯抹角,虽然朕曾经忌惮过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北寒是凛岳皇室百年来,难得遇到的资质绝顶的皇子,从小文韬武略皆凌驾于人,所以凛岳的江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朕今日身子越发的不如从前,整日也是苦思冥想还有什么事情有遗憾,所以朕是想在驾鹤西去以后,把这江山还给他。朕坚信,凛岳在他的手上,能亘古长存。而你,不配站在他身边。”
楚汐颜心里咯噔一下子,被这一句话生生的捅了一刀。
不配?
他竟然说要把皇位让给墨北寒,所以是说她不配做皇后吗?
不,他说的是“还”,他竟然说“还”?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墨北辰讪讪一笑,那笑容里,多少的有些讥讽,而且饱含了苦涩。
“是啊,你没听错,朕说,这凛岳的江山社稷,朕早就该还给他了。凛岳的一切本来就是他的,未及弱冠便被认定了有指点江山之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被下了诏书继承大统,凛岳的墨北寒,若不是他秘而不宣,朕便没资格坐在这把椅子上。朕比他大二十几岁,是亲眼看着他从襁褓中长成了今天的样子,可是朕在他面前,却没有资格做任何决定,他,才该是这龙椅上的那个人!”
“可是,陛下问过他的意思吗?”
“什么?”
“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皇位,整个凛岳最崇高的君王,燕王殿下真的在乎吗?臣妾嫁进王府一年多些,却从不认为他在乎这些东西。他若是在乎,便不会活的那样淡泊,这些年他处处小心留意,堂堂一个燕王府,丫鬟随从至今都不超过二十个,他为了避嫌连宫门都不愿意踏足半步,陛下应该比臣妾清楚,他从来就无心凛岳的权势和地位。”
“你也知道他处处都在避嫌?一年前,他突然跟朕提起要娶你为妻,朕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你虽然是个庶女,但好歹也是长宁侯的女儿,说出去也不会觉得跌皇家颜面。可是没想到,就是因为你的出现,北寒屡次出面挑衅皇权,连他这么多年避之不及的朝堂都上得,所谓红颜祸水,你可知道?”
红颜祸水?
她可是记得,她刚嫁给墨北寒的时候,这个皇帝看她的眼神,因为她是墨北寒的王妃,所以整个后宫对她的态度都满怀敌意,就算是现在也依旧没变过。
可是他现在却心甘情愿的把皇位给墨北寒?
“陛下一年前同意燕王殿下娶臣妾,不也是因为臣妾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侯府庶女吗?既没有娘家撑腰,也无益于助长燕王殿下势力,不会威胁到陛下的皇位。可是时过境迁,陛下竟然说想把皇位给燕王殿下,还说臣妾会误他前程,岂不是太过于自相矛盾了吗?”
“你放肆!”
墨北辰显然被她如此露骨的话激怒了,长臂一甩,手边的茶盏被扫落,在他脚边碎了一地。
“好你个楚汐颜,朕果然留你不得。”
“你想杀了我?”
她本就因为墨北寒出兵对抗大哥的事,心情格外不好,这个狗皇帝竟然还特意把她叫过来找不痛快。
既然脸已经撕破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朕早就察觉你这个女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你当真是有本事,不仅扰乱了北寒的生活,还跟霍江麟有瓜葛,如今更是敢顶撞朕,你在北寒身边是为了什么?你但凡心里有他,也不会如此跟朕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墨北寒,她早就杀了墨元皓,如果不是因为墨北寒,他这个中庸无能的狗皇帝还能有命在这里教训她?
呵,不就是杀个人嘛……
“你认为今天杀了我,墨北寒就会心甘情愿的回来继承你的皇位了?你觉得他是能任你摆布的人?既然你认定了我蛊惑他,又凭什么觉得你杀了我,他不会跟你计较!”
“呵呵,恃宠而骄,坊间传闻果然不虚。”
墨北辰笑了,一边笑还一边点了点头,仿佛是眼下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却又有些看不明白。
“朕念在你父亲是朝廷股肱之臣,所以把你叫来好生相劝,望你识相些能知难而退,却不想你比朕预料的还要油盐不进,既如此,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你退下吧。”
楚汐颜皱眉,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
他大费周章的把她叫来,只是为了跟她说要传位给墨北寒,而她不配当凛岳的皇后?
刚刚还盛气凌人,怎么突然就放她走了?寻常情况,他不是该说她以下犯上,让御林军把她抓起来关进廷狱司吗?
这个皇帝,她竟然第一次有些看不透他……
“还不快滚!”
墨北辰陡然怒吼了一声,楚汐颜顿了顿,转身出了出了御书房内殿的门。
“她的剑在哪?”
见她的背影消失了,墨北辰突然敛了脸上的情绪,整个人倚靠在椅子上,眼底是一片死寂。
“陛下,这是燕王妃的佩剑。”
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站着的内侍上前一步,手里拿着通体雪白的吹雪,双手奉上。
“果然是这把剑,北寒真是把最好的都给她了。可惜了,有她在的一天,北寒便会被儿女私情缚住手脚,凛岳需要的是千古一帝,而她,必须除掉。”
他兀自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坐的更端正了一些,而后沉声开口。
“来,朝朕的胸膛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