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我跟霍江麟的关系,你还坚持带我去巫族?你不怕我把地方通知霍江麟吗?到时候苍狼营的人围剿了那里,恐怕巫族就真的灭族了。”
“你不会。”
“你这么自信?”
“当然,因为你曾经说过一番话,有点点醒了我。”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话!”
“巫族该不该存在都不是问题,因为它已经存在了。巫族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该存在?普通人还有三六九等、好坏之分,为什么他们能存在,巫族的人就该考虑该不该存在的问题?”
顾以珩负手而立,薄唇开合之间吐出这么一些话,每一句都极其耳熟,因为这些原本都是她曾经说过的。
是,跟墨北寒说的……
“楚汐颜,那两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你竟然为了他们,把自己冻在雪地里那么长时间,是有多深的交情吗?”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似乎已经变了,做事情瞻前顾后,甚至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两个孩子做了这样的蠢事,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你知道墨北寒这么多年守护的是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你觉得以墨北寒的能力,带兵攻打其他国家会废多少力气?”
“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一声令下能费多少力气!”
“冷血无情……”
顾以珩咀嚼了这四个字,顿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危险的假寐,半响才嗤笑出声。
“看来在你眼里他是这种人吗?那混得真是有点惨,似乎我说再多好话都没用了。”
“呵,燕王殿下不也是巫族的人吗?正好二位能一起拯救巫族,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说,天下苍生皆有生存的权利,并不是为了谁的私心,就该搭上数以万计的无辜生命,巫族是这样,普通百姓也是这样,你应该能懂……”
“那么罗实呢?”她突然打断他的话,一双清冷的眼直直的盯着他,“他凭什么死?”
终于,提到了罗实。
顾以珩看着她渐渐刺骨的眼神,这就是他不明白的地方,她竟然为了罗实的事情,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么你在狄戎杀的人呢?他们凭什么死?”
“什么?”
“边境早就传遍了,狄戎肃清旁支,镇国将军身边带了一个以一敌百的少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你要说,不是你干的?”
楚汐颜垂了眼并不作声,她杀人向来不会考虑那么多,大哥说要杀人她就帮忙了,直到她见到那两个孩子,似乎有一种叫良知的东西,才稍稍抬起了头。
见她神色有所缓解,他才淡淡的继续说道。
“你看,你也是一样的。谁一辈子还没杀过几个人呢?为了大局,有时候总会有牺牲的。”
“那怎么会一样呢!罗实是被他亲手杀了的!他明明知道罗实对他中心不二,却还是杀了他!”
“我说了,为了大局……”
“你们的大局,让更多的人免于战乱是吗?连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都能下次狠手,又谈什么拯救苍生!”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
“你走吧,管你们是什么至尊高位,管你们是拯救苍生还是为祸人间,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巫族还有更多的孩子,他们面临的是什么呢?因为天赋异禀,所以被野心勃勃的人觊觎,想把他们抓走培养成杀人的魔鬼,想要凤凰令的人,无非就是听信了谣言,觉得拿到凤凰令可以统治巫族为其效力,他们,就该沦为工具吗?”
“你走吧。”
楚汐颜一副不愿意再谈的样子,令顾以珩冷了脸,沉默着站了半响,终于转身离开。
“凤凰令,为什么可以号令巫族?”
突然,她问了这么一句。
“不是号令,是希望。生长在巫族的人都会有狂症,老祖宗用凤凰令在巫族领域设置了结界,一方面用来抵御外敌,一方面可以减轻症状,近年来结界力量越来越薄弱,巫族人的狂症时常发生,每每发作不仅可能伤害他人,甚至发作本人也痛不欲生,他们要好好生活,需要凤凰令。”
“所以,魏明那也是狂症?”
“你见过?”他稍稍侧目,沉思片刻,才又开口,“我想你是在月圆之夜见过吧?那是因为他离开巫族太久,所以才发作的狂症,每逢月圆之夜,必发作。”
“我从来没有这种症状。”
“这就是症结所在,没有在巫族生活过的巫族人,从来就没有这种症状,比如像你,再比如,墨北寒……”
“所以,解决了巫族的事情,你就不会来烦我了吗?”
“你的意思,是同意跟我去巫族?”
顾以珩眼神一亮,期待着她回答,但是她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只见她缓缓躺下,盖好被子睡觉去了。
嘴角勾起一抹戏谑,随即踏出门去,回自己的房间安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