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承一路沉默着进了自己的大帐,想到赫连昭林那傲慢的样子,一腔怒火无处发作,愤然解了自己的披风扔到塌上,才一转身,就被坐在角落里的人吓了一跳。
“墨北寒!你这厮实在是猖狂!我漠赫太子府随便闯闯就算了,这里可是漠赫军营,你也能如入无人之境?”
“任何地方,我想来便都能来。”
“真是气人……”
赫连承啐了一口,然后在他对面坐下,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
“是不是来找老丈人的?你这消息挺快的呀,短短几天功夫,恐怕这禀报的密函还在半路上吧?风雨楼的速度果然快。”
“所以,赫连昭林是铁了心要开战么?”
“不,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赫连承大掌摸着自己有些粗糙的胡茬,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他没有想开战的样子,他连审讯都没有,我本来还想怎么能保一下你岳父,但是他根本没动长宁侯一根头发,只是绑在那里耗着,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连审讯都没有?”
墨北寒眼里墨色浓重了起来,对于赫连昭林这样的举动有些意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入定一般坐着。
半响,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想彻底废了长宁侯的兵权。”
“此话怎讲?”
“敌国军营主帅被擒,他的部下自然会拼尽全力救他出去,他可以顺水推舟的让他们得逞。被俘这么多天,长宁侯身上毫发无伤,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回去,这无法解释。”
“你的意思是……挑拨离间?”
“若被传到皇帝耳朵里,那么就会变成楚怀远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答应了漠赫什么条件。而且西北军没有军令就敢私自动兵,这是大事,会在我们皇帝心里埋下了一颗威胁的种子,无论如何楚怀远都不能继续掌握兵权了。”
“你这么推测也有道理。”
“不过,也不能全靠臆断。”
“你天天肚子里那么多花花肠子,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楚怀远当真没伤分毫?”
“当然,本太子刚刚还跟他喝茶聊天了,跟他探讨戈壁滩种树的事,果然他的经验比较多,真是受益匪浅。”
“两国能和平共处,自然比连年征战好。”
看着墨北寒一本正经的样子,赫连承好不容易正经一会儿的脸上突然生了笑意。
“不过,从没见凛岳燕王因为一个大臣的安危,来邻国军营亲身犯险,老丈人果然是地位不一样。我听说你的小娇妻秋猎的时候差点死了,有个人大闹了朝堂,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在下实在是佩服。”
“你的消息也不慢。”
墨北寒面上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如同往常那般气定神闲,但是却让赫连承冷了脸。
“你的步子有些飘,你身体怎么了?”
“日夜赶路,休息片刻便好。”
“放屁!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体格我不知道吗?你这是伤了心脉,谁他妈能伤你的心脉!”
“我自己。”
…………
赫连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生生的就把嘴闭上了。
他自己?
他说他自己伤了自己的心脉?他这么矜贵的一个人,是遇到什么事了,能自己伤了自己的心脉?
这恐怕是个傻子吧!
“如果是我猜的这样,那么长宁侯到底该不该救,怎么救,需要好好想一想,毕竟在军营里有墨元皓的人。”
“我说你操这么多心,容易猝死知不知道?”
“除非,确保他不会把长宁侯被俘的消息传回京城。”
“墨北寒……”
“西北军肯定不会背叛楚怀远,所以只有墨元皓的人闭上嘴才行。”
“墨北寒……”
“那就这样吧,人我今晚带走,剩下的事我再去处理。”
“哎哎哎!怎么就人你今晚带走?我叔叔可是在牢房门口布了重兵,你这贸然带人去救人,军营的大军包过去,不还得多抓个燕王殿下?”
“我的人,带个人走还是可以的。”
“你……”
还没等他说什么,大帐外面突然嘈杂起来,无数士兵跑过帐子,听上去慌乱无章。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禀太子!粮草那边走水了!”
“什么?那还不赶紧救火!除了必要岗哨,都给我去救火!”
“是!”
那士兵刚领命离开,就从营帐里看到了熊熊的火光,赫连承皱了眉,心里大叫着不可能。
这是冬天,就是点火也得过一会儿才能烧着,这刚说完走水就这么大火光,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