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这次把他一起派去江南,其素还猜测过,可能陛下是在替太子招揽人才也说不定……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不是该遂了他的意吗?
既然知道他对清和县主有心,自然该一道旨意去赐婚呐?
皇帝从白纱中绕出来,定睛看了一眼其素:“百官不傻,能做到京城里来的官儿,更是一个比一个精。打从去年十二月起,朕抬举孝礼,抬举崔旻,落在他们眼里,心里还不定如何想。也就是韦策管着都察院的事儿,凡有言官上谏,能淹的他都直接淹了。你想一想,如果不是韦策在那个位置上,就凭严竞这一桩事,崔旻该不该受弹劾?更不要说,他每常跟光同往来。”
其素抿唇,沉思片刻。
嫉妒。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嫉妒了。
想弹劾崔旻的,绝不在少数。
动高孝礼不大现实,毕竟他在应天府还做了近四年,官场上的事儿没那么简单,想动他,着实得费一番功夫。
但是崔旻呢?
即便是他出身还不错,但是在官场上始终根基尚浅。
“陛下是觉得,树大招风?”问完了,其素又觉得不大对。
若说娶了清和县主是树大招风,那尚主做了驸马,岂不是更甚吗?
于是他自顾自的又摇一下头。
皇帝见他摇头,噗嗤一声笑了:“再想想。”
其素眉头紧锁,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负手在身后,踱了几步。
他脚上是木屐,踏在大理石的地砖上,发出的声音全砸在人心头上。
“娶了清和,他跟高家的关系,就更近了。”
其素猛然抬起头来,盯着皇帝看了一眼:“您是说……老太爷?”
皇帝脚步一顿:“那是他外祖父,可也是个不怎么亲近的外祖父。”
说完了,皇帝返身看其素:“高崇离朝,可他毕竟还是当世大儒,清流美誉那是先帝赞他、赏他的。崔旻长了十几年,没回过保定府,跟高崇更谈不上亲近,就连孝礼,他不也是从去年年底才开始走动的吗?”
是了。
刘光同从前传回来的信儿,也是这样说的。
高家出过三位阁臣,高崇又是先帝那样看重的老臣,可是这样的外祖家,崔旻也不说看不在眼里吧,总归是因为从前的事情,也不怎么走动。
正经论起来,还是要归到高崇续弦续的这位老太太身上,不过这些同他们都没什么干系,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
“陛下是觉着,如今小崔大人他们同高部堂关系缓和起来,本来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骨肉,如果再亲上做亲……”其素顿了顿,一时又想起来薛成娇无父无母的,薛万贺一完,她能指望谁?念及此,他心念微动,“您是怕亲上做亲,高老太爷心疼外孙女,少不得好些事儿上,就要出手回护?”
“朕也说不准。”皇帝翻了翻眼,“高崇这个人吧……就算崔旻不娶清和,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还是会护着崔旻的。”
“那您……”
其素想说的是,那您何苦来哉呢?
可是他话没出口,就自顾自的收住了。
他隐隐能感觉得到,皇帝对崔旻,是真的很满意,打从心眼儿里觉得这是个可塑之才的。
诚如陛下自己所说,他膝下儿女不算多,昌安公主一向又是很受.宠.的一个。
如今公主到了适婚的年纪,崔旻这么一个现成的青年才俊摆在京城里,总好过把公主嫁外藩,又或是许了京里那些个纨绔们吧?
所以高孝礼上折子求赐婚,皇帝不想答应他,说了这么多……
其素眼角抽了抽,也许都是借口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