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蓝玉让我坐下,就给我把账本取来了。
我大略地翻了翻,确实有不少好东西,金条、银锭子、银钞(元朝发行的纸币)都有不少,而且有详细数目,还有一些珠宝玉器、首饰、古玩字画之类也有不少。
另外还有人参、鹿茸等好东西。
还有一样东西我比较感兴趣,那就是抄到了两百四十多张虎皮。虽然记载的不是很详细,但有个大致数据。
这账本的前面是各种查抄物品的汇总情况,后面还有每个官员家中抄出物品的明细记录。
我看完了汇总情况,就继续翻看着后面的明细记录。
翻着翻着,我心里就“格登”了一下。
因为翻到那达鲁花赤府查抄出物品的明细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有涂改的痕迹,有不少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等东西被划掉了。
再一对总账,这些划掉的部分是没有记入到总账数目的。
我当即思忖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刚开始为什么又要写上?
如果有这些东西的话,为什么又划掉了?
而且汇总情况里面没有?
该不会是他们偷偷私分了吧?
于是,我指着这几处划掉修改的地方,问蓝玉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到底有还是没有?”
蓝玉摸了摸脑袋,说道:“有,但现在没有了。”
我立即追问道:“什么叫有,现在又没有了?那这些东西去哪里了?”
蓝玉笑了笑道:“这事儿你还得问我姐夫去,这些东西昨天都是我带人抄来的,后来我姐夫说这些东西有用,就让我把这些东西先交给他,在账上把这些东西删掉了。”
当时,听了这话我是心里一惊。
按说,也不该如此啊,常遇春,我的结拜二哥,他的人品我是清楚的呀!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贪污之事呢?
难道这腐败真是人的本能,连他这种光明磊落之人,也脱不了这个俗?
这事儿到底要不要问他呢?
问吧,他要是承认了,我该怎么办?
治他的罪?
先不论他是二当家,排位在我前面,我治不治得了他的罪?
就凭他是我的结拜二哥,我也不能那样对他啊。
如果他不承认自己私吞了这些东西,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蓝玉私吞了,故意说是常遇春搞的,因为他知道我也不敢拿常遇春怎么样。就算最后我对质出来了,我又能拿蓝玉怎么样?
毕竟他是常遇春的小舅子,难道真的按那纪律上说的,把他斩了不成?
可要是不问,对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那以后这队伍还能不能带好,还能不能管得了呢?
今天,常遇春这样搞,以后别人肯定也会效仿他,反正常遇春也没受到惩罚呀。
这事儿真是把我难住了。
一时,我也懒得去管其他的事了,让蓝玉把账本收好,我就离开他的住处,一路回了达鲁花赤府。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跟常遇春直接说破?
回到了达鲁花赤府,屋里也没几个人,跟我打招呼,我也没什么心思去理会,随口“嗯”了一声,就算答复他们了。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卧室,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这一系列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柳怀镜。
他笑着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这才想起来,都已过午时了,还没吃呢。
于是问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吃的,没有的话,我出去街上随便吃点。
柳怀镜说他也没吃,陪我去街上吃点儿,我心想他地头熟,就跟着他出去了。
柳怀镜把我带到一家面馆,说这是定远城最好的面馆。我吃了一下,感觉味道还行,但心里老是想着常遇春这事,还是显得没什么精神。
柳怀镜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有事,便问道:“四当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今天中午从外面回来,就象丢了魂儿似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苦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事。”
心想,我这心里还是真装不住事,连柳怀镜都能看得出来我心里有事。
不过,也是这事对我形成的冲击太大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我的结拜二哥常遇春,会干出那种贪污之事。
是不是因为他是我结拜兄弟,我先入为主地从主观上就认为他的品行高尚,而不能客观地去分析这些问题呢?
要不,我问问这柳怀镜,看他怎么评价我二哥常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