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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萨罗谬陷入昏迷的瞬间,恢宏而圣洁的旋律从虚空之中缓缓响起,这旋律并非是自人类的口舌中发出,而是由辉光所化的海洋,在一阵阵波动中自然而随之响彻的声音。
如同被火焰点燃的柴薪,在伊甸之厅的刺激下,辉煌的光焰自巴萨罗谬的身躯中升腾而起,在他的头顶处化作一顶华美的冠冕。
不知何时,巴萨罗谬的面容已再度化作俊美的少年之态,身后浮现六支绵延向虚空深处好似无穷无尽、羽毛间隐现俱百万张面孔与唇舌、说着百万种言语的翅翼。
他的双目已经失神,但其中却并非是空洞,而是不悲不喜、永远平等看待万物的神性。
祂既然能在此时出现,便是意味着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已悄然从这具躯体中离开向着彼世的更高处升去,在失去了作为主导的意识之后,即使是神性也不可能独自存在,明明暂时脱离了封印,这一抹神性反倒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淡淡的向着伽门肃声说道。
“此处即为吾守护之伊甸,汝不可擅动。”
说完,祂便是独自沉默,伫立不动,像一尊辉光构成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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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升、拔升、拔升!
在挣脱了物质的囚笼后,精神终于得以回归了自由,好似背后生出了钢铁的羽翼,不断推动着自己向高天攀去,就像是曾经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那样,基于肉身的五感接连从这具纯粹的意识体中剥落,只剩下最后的一点清明意识在漆黑而虚无的混沌中穿行拔升。
莫名的,他生出了一个毫无来由的念头。
——我能做到。
——我能做到什么?
第二个疑惑的念头还没有来得及彻底升起,灵魂便已然将那第一个模糊的念头执行。
一段已经被遗忘的记忆重新涌入心神之中,瞬息间,如同早就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在已经彻底刻入灵魂深处的本能作用下,巴萨罗谬用这段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信息展开了铸造。
以自身灵魂为炉火,于虚无中铸造感官!
只是刹那,巴萨罗谬重新在这个本不该存在意识以外的精神世界重新睁开眼睛。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乃至到最后连触觉也随之被铸造了出来,让他以一种独特的形式,终于看到了这个只有非实体概念存在的以太层面。
未能让他来得及细细打量,在背后羽翼的驱使下,巴萨罗谬不由自主的飞快向着更高的地方飞去。
恍惚间,他抬起头,隐约望见了头顶那座不存于物质界的雄伟城池,转瞬间,好似身子化作了飘忽的幻影,巴萨罗谬从这座雄伟城池中穿过,将之甩在了身下。
在直觉的指引下,他再次向着那座快要缩小为小点的城池望去。
从这种高度向下望去,城池的全貌被一览无余。
被无尽灰白色雾气包裹着的一条条街道,由枯黄色骸骨搭建而成的一座座雄伟建筑,以及被血肉菌毯覆盖着的地面,看着那熟悉无比的一圈圈分界线,以及在这座魔城中不断徘徊着无数亡灵,巴萨罗谬心中的那个猜想终于确定。
这里正是凯尔萨德在以太层面的投影。
在从上空俯瞰着这座魔城时,巴萨罗谬心中莫名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感觉,越看……他便越是觉得这座凯尔萨德像一个符号。
——像是一扇隐藏于巨大眼瞳的半开门扉。
意识到这个符号的时候,强烈的危机感陡然袭上心神,在这个符号的刺激下,一瞬间,巴萨罗谬的灵魂深处再度传来熟悉的剧痛,翻涌出一段零碎的记忆。
属于数百年前、属于“伊尔玛利宁”的记忆。
如同燎原的野火一般,转瞬间,这抹火光便令巴萨罗谬的整个灵魂都随之燃烧了起来,从一个个零散的记忆碎片结合成一段段的陌生回忆,在短短的几个刹那中,将属于伊尔玛利宁漫长的一生塞入了巴萨罗谬的灵魂中。
没有什么让大脑烧到宕机的灼热剧痛,也没有什么像精神分裂一般的撕裂感,就像是永不饱足的饕餮一般,巴萨罗谬还算利落的牙口便将这份漫长的记忆整个重新嚼为粉碎,伴着不住分泌的唾液吞入肚腹。
并非是融合,也并非是被融合,而是干脆打破规则,换上了自己的规矩。
在吞下这份自灵魂中涌出的漫长记忆后,巴萨罗谬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彻底燃烧起来了,化作了纯粹的光焰,转瞬见便突破了以太层面、穿越了星灵层面,重新来到了纯粹的精神层面,并向着最后的灵性层面继续攀升。
瞬息间,巴萨罗谬背后的六道翅翼再度开始生长,化作足以遮天蔽日的神圣姿态,支撑着他继续向上飞去。
在这个并没有时间概念存在的层面,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最后快要昏迷时,一抹清脆的破碎之音终于传入了心神中。
最后,他隐约看到了一抹难以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神圣辉光。
“隆基努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