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只要能够带的走。
喀难世界的超凡者都清楚,知识本身就是具备重量的,沉重的魔道知识自然拥有着的引力,会吸引与它相近似的神秘靠近,而放在这个世界上最为沉重的知识聚合之地,若想要从这里带走任何信息的话,则必须要拥有着与整个灵性层面抗衡的伟力。
换言之,除了本身与神同在、相当于灵性层面一部分的教皇外,只要没有从这里带走信息的能力,在这里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至多不过借助这里的特性获取无穷无尽的思考时间推算未来,从而达成先知的效果。
“即使是过了这么久没见,巴萨罗谬你还是这么无趣。”还未等巴萨罗谬张口回答,就像是有读心之能一样,老教皇当即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提前回答道。
格里高利这番话中透露的信息让巴萨罗谬顿时有些恍惚,皱起了眉头,顿时沉默,直到一会后旋即才松开眉毛。
灵性层面本身就是过去与未来同在之地,与他这个仍然需要维持着正常思维模式、生活在常规线性的正时序的普通人不同,作为神之半身的格里高利则完全无需担心这些东西。
因为,祂本来就不是人。
就像是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一样,对于人类而言,全知而全能的神同样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无法用大脑来进行想象,能够与这位神之半身相媲美的,在巴萨罗谬的作为凡人狭隘的认知中,或许就只有那位作为“真理人格化”的另一个自己了。
老教皇也是没打扰巴萨罗谬的思考,只是笑呵呵的在一旁等着,一点都不着急。
“原来如此。”
“你是这里醒悟的最快的。”格里高利赞赏的点了点头,耸了耸肩道:“事实上,不论是当你还是作为巴萨罗谬.隆基努斯之时的事情,还是当你作为巴萨罗谬.梵.康斯坦丁后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对于我而言都仅仅是刚刚才发生过的而已。”
“就仅仅是刚刚,我就已经和个你说过次你终于醒了,不论是你现在的反应还是你接下来的反应,我都一清二楚。”
“那听起来还真是悲哀。”
“谁说不是呢?就比如你现在这句话,在那些同时存在的可能性中,我就同样已经听过5863遍了,都快要听到耳朵生茧子了。”像个普通老人一样,格里高利摊了摊手,愁眉苦脸的,老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都快要纠结到一块去了。
“……也就是说,在我到达这里之后,我想说的一切你便早就明白了是吗?”在确认了这个事实后,巴萨罗谬揉了揉眉心,声音颇为讶然的样子。
“对于我来说,确实是这样的。”果不其然,老教皇给出的一个肯定的答案。
“换言之,对于另一个不在这里的、作为人类的你并不是这样?”巴萨罗谬听出了格里高利话语中的弦外之意。
老教皇将有些歪了的三重冕扶正,意兴阑珊道:“毕竟此时作为人类的我还在外面负责处理老阿斯卡隆死前所化的凝固世界,作为老朋友,当初我没办法救他,但是至少在知道他的死讯后,我得负责帮他把尸体带回来。”
“教皇作为神之半身终究也只是神之半身,只是一半的神,而另一半还保留着人的软弱与喜乐,如果从我这里得到了太多源自于灵性沉默的信息,不需要歪渊想办法进行侵蚀腐化,另一个我首先就要像历代的短命教皇那样,直接升天化光回归天国了。”
虽然说的就是自己,但是作为神之半身的格里高利却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满不在乎的开始调侃着历代教皇难以逃脱的宿命。
相对于人类这一短寿种仅仅八十年不到的极限寿命,每一个超凡者都可以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长生种,只要不出意外,即使只是刚刚踏上火剑之路达到活动界的超凡者都会随之拥有将近两百年的自然寿命,当更进一步形成界后,更是会达到足以媲美巨龙这种顶级怪异种的数千年。
而不论原来是什么种族出身的超凡者,一旦升华出法理,成为创造界的超凡者,在生命基础不再依赖于常世的诸多定律后,“寿命”这种概念更是会直接从身上消失,要是按理想情况来算的话,就算无数年后喀难世界到达极限陷入崩溃,这群永生种都不一定会死。
很可惜,喀难世界上主题是扭曲的均衡,希望的背后则一定有着等量程度的绝望,这个世界最不差的就是所谓的意外。
下到亿万凡俗,上到永生之神,只要踏上了这条路,灾厄便必然会伴随着美好的一切而到来,作为继承了教皇这一职位、作为神之半身的代价,便是必须要将自身投入火焰,让自己身为圣徒的永恒生命如火炬一般熊熊燃烧,直到最后在烈火中彻底身化灰烬。
在历代的教皇中,从来没有在任能够超过五十年代,就算是所处时代相对和平、完全不需要教皇进行亲自动手的情况下,最长寿的一位也只不过是勉勉强强在继任后活过来四十四年。
自所有教皇继承这一名号的日子起,其生命便开始了倒计时,即使将这个名号传给下一位,这一短寿的诅咒也不会随之终结,而是永恒的缠绕在灵魂上,直到死亡。
换言之,格里高利的日子早就不多了。
在巴萨罗谬的记忆中,旧天国坠落便是这位神之半身最后的出手记录,自完成了这件大事,为后人铺平道路之后,这位老教皇便果断的交出来手中的权柄,丝毫不留恋自己曾经这份足以轻易改变世界的力量,选择作为一个教堂中的普通老神父度过自己最后的几年。
很遗憾的是,伴随着新历诸灾、神孽以及末日的肆虐,其中死亡率最高的就是永远处于最前线的教团中人,即使是那位新上任不到一年多教皇也同样于一次末日讨伐中陨落,让这位本该退休的老神父迫不得已之下方才重新接任空置的教皇之位,作为喀难世界的精神领袖、勉强让当时已经快要绝望的众人生出一点点微小的希望。
而当时,格里高利的身躯已千疮百孔,除了一小部分医护人员外,谁都不清楚他内里的虚弱。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暗中把身躯大部分替换为机械,作为一个随时都会死的普通老头,强行工作到了巴萨罗谬去迎战终末赤龙之时,直到巴萨罗谬记忆中所见的最后一面,老教皇也仍然完美伪装出来教皇应有的姿态,进行着教皇的工作。
要论及自己最为敬佩的几个人,格里高利绝对会在其中占据前席。
想到此处,巴萨罗谬本应将未来情报送出而放松许多的心情再一次的紧绷了起来,生出了一种对于实力提升的急切渴望。
仅是短时间匹敌圣徒的话……面对那些未来的敌人,这点实力还远远不够。
老教皇的眼睛锐利如鹰隼,当然是看出来巴萨罗谬此时心中所想,顿时板着个脸摇了摇头,训斥道:“有关于我当初做出的决定,我直至如今都没有后悔过半分,在这个我还活着、保持着战斗力的时间点,我绝不会允许你再去为了追求力量而干出那种事情!”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中多出了不快、以及一丝极难察觉的恐惧。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