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梁说着直接回身推开椅子,不顾一众惊慌的侍膳太监宫女,直接跑进了房内。
“呜呜,我要回大虞,我不吃你们的饭,省的你再说我……”
云梁趴在榻上,本来是要装哭的,谁知说着话竟然真的掉出了眼泪豆豆。她顿时觉得更委屈,把脸埋在榻上趴着,不肯起来。
外面夏侯期紧握手指站着,最后撩袍重新坐下,铁青着脸不说话。
福子看主子的脸色也没敢开口劝,只让人跟着进去留意云梁。
云梁这边抽抽噎噎了老半天,后来趴在榻上没了动静。宫女们怕她闷着,轻轻翻开看了看,结果发现她竟然睡着了,都暗道这小姑娘是个奇人。
把皇上惹成那样还说睡就睡。
云梁一向很能睡,而且不分场合,这次睡了有半个多时辰才醒,腮下的口水把枕头沾湿了一个小圈儿。
她还没完全清醒,一抬头就看见夏侯期走了进来,顿时心里涌起一股气来,她把脸别了过去。
“面好了,来趁热吃。”
随着他的话过来的还有一阵香气,云梁抽了抽鼻子,随即身子就被夏侯期扶了起来。
“之前你都没吃什么,现在饿了吧,这是羊汤面,热热地吃了最好。”
夏侯期扶云梁坐好后便挑起面给她吃,腾腾的热气中,汤面的香气直冲鼻子,云梁“咕咚”咽了口口水,看看他。夏侯期的眼神已经平和多了,身为帝王能亲自给她喂面,也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我自己吃。”
云梁说着接过碗来,埋头吃面。
夏侯期看她大口吃的样子,顿时心疼起来,怪自己之前太冲动了,她病刚好,就让她挨了饿。
“这汤面是有一次朕微服出巡的时候,在一个沿街小摊吃到的,觉得特别好吃,本来想将那做面的老汉请进宫来,但他舍不下宫外的孙儿一家,朕就只能让宫里的厨子学着做了,夜里批完奏折吃上一碗,觉得比过任何珍馐美味。”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朕知道,几十金几百金的省下来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可你知道吗?在福子的家乡,一闹天灾整个镇子都要拖家带口的逃荒,许许多多的人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在云莱,还有很多这样的地方。一到荒年,皇城外都是挤挤挨挨的难民,他们就睡在街上,一个瓦顶的收容房需三金多能盖成,一排普通通铺房十来金左右,加上地热的话,每冬光是城外那片就要花几十金的碳钱,自然,朕知道朕的钱不会全都落在他们身上,这一路上被贪得贪捞得捞……但能剩下一点也好,能盖成一所收容房、换得几车的赈灾粮,或几车过冬的碳也好。”
云梁扒面的动作缓下来,眼睛被蒸气熏得有些酸。
夏侯期靠着云梁坐了,“朕今早,不该对你那么凶,你还小,有些事朕该一点一点的教你,朕也不忍你受苦,有时候……朕只是太急了。”
云梁眨巴眨巴眼,挤出了几滴泪来,突然低下头用手肘抵开他,却被他抱进在怀里,紧贴着胸口。
“朕错了,别哭。”
云梁吸了吸鼻子,把嘴里的一口面汤咽下。
“我也不是不能吃这些的,只要对胃口,民间小吃我也一样吃得香,你干吗上来就凶人……”
云梁抹抹脸,想想就觉得委屈。
“是朕不对,没有摸清你的胃口,下次让他们按照你的喜好做,嗯?”夏侯期用帕子擦着云梁湿漉漉的腮帮,心疼的要命。
他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云梁穿着粗布衣裳,顶着两个红腮帮和他在摊子上吃东西,那时的她淳朴可爱,后来想起却时时让他怜惜,还想着要是她跟在自己身边,他一定把最好的都给她,就是宠坏了又如何?他想做的事,承晔做了,怎么他看着就不顺眼了?云梁只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中间还不一定受了多少罪,他就骂她虚荣……唉,真是该死,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