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顺的尸体被人抬下去,吴成道等人退下,庭院中便只剩下沈墨飞和云舒两人。
“沈公子,您觉得小女子这般安排可好?”云舒未提唐顺之事,反倒像是和沈墨飞拉起了家常。
沈墨飞笑着摇了摇头:“云姑娘说笑了,沈某不善经营,也不善御人之道,你问我,恐怕是问错人了!”
云舒惨然一笑:“沈公子谦虚了……今晨之事,难道不能说明沈公子智略过人?”
“噢?”沈墨飞道,“今晨之事?”
云舒点了点头:“您借着饮酒一事,为了躲避藏宝阁守卫,逃到这里,是第一步;借着和唐老攀谈,揣测唐老的心思,是第二步;最后您问的那个问题,岂不能算作是第三步?”语气之中没有半天归咎于沈墨飞,可眼中还是流露出了对于这个“第三步”所造成的影响的悲伤。
两人均心知肚明,若不是沈墨飞执意追问那个问题,恐怕唐顺也不会突然遭此毒手。
沈墨飞喟然叹道:“这个要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会害了前辈的性命……”
云舒看着沈墨飞,眼眶不由一红。
“沈公子,小女有一事相求!”
沈墨飞扭头问道:“是帮着查出那个暗害唐老的真凶么?”
云舒点了点头:“唐老将我抚养长大,虽平日甚为……甚为严苛,但我知万宝楼之关键,处事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他也是为了我好……”
“如此大恩,若云舒还不思回报,在他老人家被人暗害却不思找出仇人,与禽兽何异?”
沈墨飞点了点头:“放心吧,这个就是你不提,我也会留意。只是这件事我虽有方向,却还有诸多疑点,几乎没有什么方向可循……正可谓迷雾重重……唉,若是我有任何进展,一定知会云姑娘的!”
其实,他原想现在才是追查凶手的最佳时机。奈何他现在因剧毒在身,武功尽失,在青州除了范成这个暗中的棋子外,也没有任何可借助之力,只好暂且将此事放在心里。
云舒得了沈墨飞这个允诺,黯然的脸上这才有些神采。
而沈墨飞的话却未完,他接着话锋一转,问:“对了,云姑娘,有件事情我想向你打听打听。”
云舒道:“何事?”
沈墨飞仰头回忆了下,问:“云姑娘跟随唐顺前辈应有许久了吧?”
云舒明白他所说的“跟随”应是协助唐顺料理万宝楼之事,略一思索便即答道:“应有五年了。”
“五年……”
沈墨飞沉吟半晌,接着问道:“那这五年来,你可否见过……真正的达官贵人?”
云舒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没有!前两年听说……太子和四王爷曾派人寻过唐老,可是都被他推脱了……”
说到这里,便听她忽然“啊”的一声,突然倒下。
沈墨飞一惊,连忙将云舒搂住,目光下意识地朝吴成道当时所说的那块墙头。
没想到的是,就在那个墙头,那片枝桠荫庇的阴翳之中,他居然真的发现了异样:一双眼睛竟正默然注视着这边。
即便相隔甚远,但是沈墨飞却清楚地看到了这双眼里所泛着的猩红,以及这双血瞳之下所隐藏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
这双凶厉的双眼,与其说是一双人眼,倒不如说是一双来自地狱般的魔瞳,竟如此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嗜血的杀意。
沉默间,沈墨飞已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他虽不知对方为何伤了人之后还迟迟不愿退去,可他明白,若是这个人痛下杀手,以自己此刻的状态,恐怕都不需要对方近身。
是以,他搂着云舒的左手已经捏着法诀,靠近了右手的手腕:一旦对方稍动,他只好放弃“先天道体”这等千年不遇的内功修炼,与对方斗上一斗。
就这样,一明一暗两处的四目相对,对峙了不知多久。
不知是极度的紧张,还是因为体内的寒热内息突然又变成了炽热气息主导,沈墨飞发现自己的额头已开始往下淌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