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禄权张了张嘴,手指指着我,又看了看勋世奉,愣是没有说话。我后妈被我瞪了一眼,同时,也被艾禄权瞪了一眼也就搂着儿子安静了坐在那里。至于那些舅舅,舅妈还有表妹们,表情中似乎带着某种轻松的感觉在围观,我似乎都能听见他们的心声,——我就说嘛,一只泥鳅,穿上龙袍也成不了太子!
唯二两个表情异常复杂的人是King和谢逸然。
谢逸然不说话,事实上,自从上海盛园一场折子戏下来,谢逸然对勋世奉的态度特别符合孔夫子对待妖魔鬼怪的态度——敬鬼神而远之。
King则稍微有些不同。
他看了看周围,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一句,“彩凤,别这么说。勋先生,……,你自己也说了,勋家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不会亏待你的。”
我,“我没有被亏待啊!我有吃有喝,可以买衣服,买首饰,只是手中真正用来流动的cash就很欠奉。
还有,你也知道勋家是大家族,我这么说吧,最近几代,除了我之外,其他被勋家娶进门的媳妇儿全部都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勋老夫人出身江左钱家,那是前清的江南巨宦,她爷爷曾经跟着左宗棠到新疆打仗,还有,勋夫人娘家姓盛,他父亲是黄埔一期的将军,抗日战争中也是战功赫赫的人物,你们翻开初中历史课本就能看到盛将军的光荣事迹。”
“我进勋家本来就是高嫁,做人家的媳妇不容易,你们要真是我的家人,为了我好,以后呢,没事不要来找我,有事也尽量自己克服克服,也不要来找我。还有,亲爹啊,看着女儿高嫁的份上,给我份嫁妆也是天经地义吧。反正从小到大你都说我是赔钱货,最后这笔钱,赔起来,相比你也早有准备吧。”
“是呗,亲爹?!”
……
饭局结束。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外面天都黑了。
舅舅们,舅妈们,表妹们,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亲人’们都没有送出来。我亲爹艾禄权以他做推销起家的相对较高的EQ依旧笑容满面的跟着我们出来,并且亲切和蔼的为他最亲爱的女婿勋世奉拉开了车门。
他一拉开,还说着,“女婿啊,你这辆宾利车真好,一看就知道是从英国原装进口的,等我过年资金回笼,我也想去车行订一辆。诶,我们那里有一个宾利的车行,小半年赚了一个亿!一辆车至少300多万,捧着钱还要排队,诶,现在有钱人真多。”
车门拉开了,勋世奉没有上车。
我叹了口气,对艾禄权说,“亲爹,你拉错车门了。这辆宾利是保镖坐的,你女婿的车在后面。”
艾禄权好像被人卡了脖子。
瞬间。
哑了。
沉默之间,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穿着黑西装的高个老外关上了车门。然后,一辆劳斯莱斯魅影稳稳的开了过来。
我拉开车门,勋世奉上车。我坐进去之前,特别郑重其事的对着艾禄权说,“爸,您在北京玩两天就回去吧,我找会计师跟您回公司查账。我妈去的早,怎么着也该有她一份儿,也一并算给我做嫁妆就得了。”
“你!你!!你!!!彩凤!”艾禄权特别的痛心疾首,“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你!!??”
我对着魅影黑色的车窗玻璃照了照。
“我怎么了,我变成哪样儿了?我觉得我挺好的啊!”
“哼!!——”
艾禄权似乎对我已经失望之极,一转身,拂袖而去。
我摸了摸鼻子,赶紧上车。
勋世奉从专门为他定制的黑莓平板上的复杂数据模型上抬眼,看了看我,外面有人关上车门,他对着司机说了一句,“开车”。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就听见他不冷不热的问我一句,“玩的开心吗?”
“嗯。”我点头如捣蒜,“开心。”
“Alice,你觉得以艾先生的为人,他会给你嫁妆吗?”
我,“他长的就特别像给我嫁妆的好爸爸。哈哈,我开玩笑的。希望今天之后,他们离我越远越好。那些所谓的亲人全部都是势利小人,一看从我手里拿不到钱,估计就有多远跑多远。”
“是吗?”
勋世奉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的车队在夜幕下的北京穿行,越行越远。
驶出城市的边缘,周围的光线开始阴了下来,光影的原因,周围的森林呈现了一种深紫色,路边一直蜿蜒流淌的河水映照着天空,都变成了厚重的黑色。
开始下雨。
雨点落在了浓密的树叶上,闪动着璨星一般的光泽,……